桑邪站在原地,朝着安雅微微点了点头,认真提醒道:“但这件事,我希望你可以客观来看待,或许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例如……当年的丞相,现在的……”
“你是说?”
桑邪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不愧是最有心计的女人。
……
半月后天牢内,所囚禁的每个人,在迈过这扇门前谁不是声名显赫,体面尊贵,或许冤屈,或许埋怨天不眷顾,但若君要你死,你又怎敢多活?
身处在天牢的阮允,并不觉得害怕,毕竟在苗村他经历过最恐怖的地方。
无奈他心系家人,不知他们是否安好。
远处的栅门的铁链声响了起来,一听就知道有人在开锁,看守天牢的两个人听见响动,心里清楚来这里的,不是被提到此处的新人犯,就是来提人犯的大人,忙朝旁边的阴影处站了站。
门开了,先进来的是两个熟悉的面孔,天牢的两名主管,本以为他们来此提人,没想到二人快速站在两侧躬下了腰。
看牢房的两个看着进来的人直接哆嗦了一下,赶紧也朝墙边紧紧的贴了贴,因为随后进来的那个人实在不得了,是御史大夫季大人。
这位威严无比的季大人今日并没着官服,一身藏蓝长袍,捋着胡子满面笑嘻嘻的,对着他身后的人道:“安姑娘,里面请。”
对于这位安姑娘,看管牢房的几个人都有些惊讶,这位平日一向严谨的季大人为何会对这位安姑娘如此殷勤?而这位姑娘更是安之若素,只是对季大人淡淡笑了笑,步子仍是迈得不紧不慢。
在安雅扫过一间间灌浆而筑的牢房,不仅结实,还异常阴冷,只是犹豫自身的缘故,根本感觉不出。
走到转弯处,季大人提醒了一句,“安姑娘,阮允的监房,就在前面。”
安雅点了点头,朝里走过四五间牢房,来到了最里面的一间牢房外。整间牢房由标准的七尺见方所建,有悔悟重生之意,却无比幽暗昏黄。
顶上斜斜铁窗里,洒进一缕无比珍贵的阳光,光线中飘浮着无数灰尘,没想到当朝御医,也会有如此境遇。
“安姑娘,由于阮允是要犯,不能让您进去探视,我在外面等你。”季大人提醒完,带着所有人退了出去。
身在牢房内的阮允目光沉沉地看着安雅,苍老的眉目紧蹙,“你……安姑娘,你怎会来此处?为何季大人……”
“说来话长,早些年季大人欠我一个恩情,我便要他带我来此与你见上一面。”说着安雅从身上拿出纸笔递给阮允,“把你要写的都写下来吧,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无奈阮允命理有此一劫,这是安雅无法改变的事实,换言之这便是命。
“玉儿她?”
“我还未去看她,但你已被定罪,恐怕她的日子亦不好过。”安雅沉了沉眉目,“我此来……便是为她而来。”
阮允一双本已垂老的眼眸突闪亮光,仿佛瞧见了希望,上前走了几步,双手颤抖的接过笔墨,执笔写了一封满满的书信递给安雅,“谢谢你安姑娘,这样老夫……便无遗憾了。”
“其实……”安雅眼底闪过一丝热茫,正因他是阮屏玉的父亲,也是阮屏玉常常挂在嘴边的父亲才会如此,“其实以我的能力,我可以救你们出去,但是我不能……因为天命难违。但希望你信我,死并不是最可怕的事,生不如死才最痛苦。”
“我懂。”阮允捋了捋胡子,哪怕身处在这样的地方,依旧有他独有的医者风范,“天命不可违之,老夫这一生见过无数生老病死,又怎会不懂这个道理,既然这是老夫的命,自然会接受。”
“不愧是阮御医。”安雅将这封信收好,“我会尽我所能,保她周全。”
“好!好!”阮允情绪上涌的点着头,苍老的双眸微微眯着,“这便是我家玉儿之幸,有劳安姑娘帮我好好照顾她。”
“……自然。”
第119章 奢望的三个字
时光飞逝, 半年后。
长安城内已无阮屏玉的医馆,阮宅门口还帖着两张白色的封条,无人问经。城中百姓, 日夜忙碌,每天都有很多新鲜的事你传我知, 渐渐的没有人再去提及有关阮家遭遇的事。
不管是冤枉, 还是真如案件所述,都与他们无关了。
一个身影轻车熟路地朝着那条宽街而去, 突然尘土飞扬, 卓瑶抬手捂住了脸, 微眯的眼睛慢慢睁开, 看着昔日的医馆已经改头换面, 变成了传舍,颇为感慨。
店小二看见有人站在门口,笑脸迎人的走过去,“这位姑娘,是要住店吗?”
远处的马蹄声慢慢接近,直接在卓瑶身后停下,那人将手中的竹筒递给她, “大小姐,有新镖。”
店小二看着马上男子的服饰, 立即认出了他的身份, 那么他口中的大小姐,就是卓远镖局家的大小姐卓瑶?
卓瑶伸手一接, 牢牢抓住, 拿出竹筒内的押镖信看了一眼,塞回去丢给兄弟, 道一句接了,又对着店小二问:“这里……开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