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室前,景晓萌抱着胳膊坐在长椅上等着被叫号。
她双手捂着肚子,浑身都在颤抖,像被狂风席卷的树叶。
很快,这个幼小的生命就会在肚子里消失了。
她对不起他,她不是一个好妈妈,可是她也是没有办法。
她跟陆皓阳迟早是要离婚的,她不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以后他一定会被马雪婷这个恶毒的心机婊百般欺负,九死一生,就像杜承曦一样。
所以,与其把他生下来受苦,还不如在他没有痛苦的时候,就把他拿掉,让他去一个更好的家庭投胎。
医生叫号了,轮到她了。
换好衣服,走进手术室,医生正在准备工具,那些锋利的工具待会就会伸进她的身体里,把鲜活的小生命一点一点的割裂开来,割成一块一块的碎片,割的血肉模糊。
“坐上去吧。”医生说道。
她没有动,只是直直的、死死的瞪着盘子里的手术工具。
她肚子在微微的抽搐,仿佛孩子正在里面哀求,求妈妈不要杀掉他,把他生出来。
他想睁开眼睛,看看外面的世界,去感受生命的美好。
她的耳朵里似乎传来了婴儿的哭声,那样的绝望,那样的撕心裂肺,把她的心扯痛了,把她的五脏六腑都搅乱了。
“要做就快点躺上去,几分钟就完事了。”医生的语气里有了几分不耐,她每天要做n台手术,就像流水线一样,早就习以为常了。
看到她拿起钳子,景晓萌的眼睛在惊恐中瞪大了,“我……我不做了,我还没有想好。”
她转身就跑了出去。
像是害怕医生会在后面追她,把她强行拖上手术台,她一口气不停,一直跑到医院门口才停下来。
她还要想想,还要再想想,她狠不下心来,没有办法把一个鲜活而无辜的小生命扼杀在肚子里。
离开医院后,她独自去了江滩,一个人在江边坐了很久很久。
她的脑子凌乱如麻,思绪和暮色交织在一起,一片迷蒙和苍茫。
陆皓阳打来了电话,问她在哪里,听到她在江滩,很快就赶了过来。
看到他,她像是心虚般的垂下了头。
如果让他知道,她去了医院,差点拿掉他的孩子,他肯定会当场掐死她,还会爆发心脏病,像上次一样倒到地上。
“不是说晚上有应酬,会晚点回来吗?”她极为小声的说。
“推了。”他耸了耸肩,语气轻描淡写。
他发现那点小毛病似乎对她影响挺大的,越是心情不好,内分泌就越紊乱,所以他决定多花些时间来陪她,帮她把内分泌调到正常状态。
“那回去吃饭吧。”她低迷的吐了句,转身要走,被他拉了回来,“晚上在外面吃,吃完看电影。”
“啊?”她剧烈的震动了下,他竟然要带她看电影,不是听错了吧?
“别啊了,吃饭去。”他薄唇勾起一道迷人的微弧,牵起她的手就往前走。
上次就听这个笨蛋在嘀咕想去看《变形金刚:最后的骑士》,所以他额外开恩,满足她的要求。
吃完意大利菜,他们一起去到了电影院。
景晓萌发现偌大的放映厅,竟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不对劲呀,这是新片,应该很多人看才对。
“陆禽兽,今天这场怎么就我们两个人呀,太奇怪了。”
“我包场。”陆皓阳漫不经心的甩出三个字。
她狠狠的呛了下,“看电影,人多才有意思呀。”
陆皓阳立马塞了颗爆米花到她的嘴巴里,一双迷死人不偿命的桃花眼瞪着,凶神恶煞,仿佛在说:爷带你出来看电影,你就该感激涕零了,再敢废话一句,直接扔出去。
“你平常来电影院都会看什么片?”
她很识趣,果断转移话题,免得破坏了电影院里和谐的气氛。
而且她现在是孕妇,经受不了他暴烈的惩罚,一定要管好舌头,少激怒他为妙。
“这是第一次。”陆皓阳慢条斯理的说。
她狠狠一惊,有点难以置信,“你第一次进电影院?”
“你不是说喜欢在电影院看,不喜欢家庭影院吗?”陆皓阳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她吐吐舌头,她是说过,因为电影院人多,有气氛,但现在这种情况,跟陆家的家庭影院没啥区别了。
“你是专门陪我来看的?”她故意添了一句,怕自己理解错误,自作多情了。
“废话,这里还有别人吗?”他弹了下她的额头。
她的心里顿时就像大海一般掀起了一片又一片的浪花。
他把各种第一次都给了马雪婷,终于有那么一次“恩赐”给她了,有点受宠若惊。
“陆禽兽,你是不是转性了?”
“你要不习惯,我可以一秒转回来。”他双臂环胸,慢慢悠悠的说。
“不不不,别转,别转,千万别转,永远保持这个状态。”她赶紧摇头,摇的像拨浪鼓。
他低哼一声,嘴角扬起轻嘲的冷弧,“那得看你的表现。”
他刚一说完,景晓萌就递了一个爆米花到他唇边,“陆少爷,吃爆米花。”这是在求宠、献殷勤。
“很好,继续喂。”他的笑意加深了,浓眉微微挑起,有了几分满意之色。
小废材还算是可调教,不是无可救药。
从电影院回来,景晓萌就去了浴室沐浴。
她出来的时候,陆皓阳已经洗好了,双手托着后脑勺,靠在床栏上,一副慵懒而邪魅的模样,惊艳的像个妖孽。
她看得有点出神,他们的孩子如果像他,肯定极漂亮。
要是在往常,她一露出这副花痴的表情,他肯定毫不犹豫的把她拉过来,办了。
但今天,他忍住了,这三个月他要休养生息,等她好了,再要个够。
“用药了吗?”他低声问了句。
“用……用了。”她点点头,走过去把灯光调到了最暗,以免被他察觉到她撒谎的端倪。
“赶紧躺下来,站着发什么呆?”他霸道的发布命令。
“哦。”她爬上去睡下来,把脸埋在枕头里,片刻之后,小心翼翼的启开唇,“陆禽兽,能跟你商量一件事吗?”
“什么事?”他也睡了下来,语气漫不经心。
“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以后又要离婚,能不能把孩子的抚养权交给我?”她的声音很小,像一阵微风,却把陆皓阳的眉梢拧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