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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9)

这话不能乱讲。

阿聋听出来了,殿下在讲的人是明德帝。

怎么?萧罹看向他,声音骤冷:他自己同我讲的,还不允许我说吗?我可没有假传圣旨。

萧罹收回视线,垂眸继续道:他的心思,我能猜到一二当上太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要当皇帝,要纳妃子,要为大楚未来着想。

阿聋看着他,有些不忍。

小时候殿下对谢公子的心,他都是看着的,虽然先前差了点,可后来,殿下真的是很努力想要挽回谢公子的心。

他后来,就再也没见过能让殿下这么对待的人了。

阿聋:殿下

可这既是皇上的主意,殿下也不能违背。

皇上膝下子女稀少,有可能成为太子的,就是二殿下和四殿下。二殿下行事太过温柔,确实不适合帝王之位。

所以啊萧罹道:我想好了。

阿聋抬头看他。

萧罹眼眶红了,他看着桌上的谢将军画像,将他收起。

萧罹:既然他觉得劫亲不错。那到时候,若是真的不行,我就劫亲。

阿聋睁大眼,有些不敢相信,劫亲

劫亲。萧罹把画像递给阿聋,坚定道:他们不同意,我就把谢砚劫过来。

阿聋哑然。

这让他不知该如何回话。

他接过画像,疑惑地看向萧罹。

萧罹起身离开,声音静地宛若夜色下的湖面,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黑暗中,他道:烧了。

阿聋愣在原地,将画像又摊开一角,看着谢将军,小声道:烧了

为什么?

当驰骋在沙场的将军,可一直是殿下想做的事情啊。

他想起方才殿下湿了的眼眶,好像突然明白什么,将画卷攥紧了。

这是

殿下这是

决定要争储了吗

萧罹叫人备车马入宫,车还未动,便见到谢砚走了进来。

下人们还没来得及拦,就被谢砚抢先进了马车,心惊胆战地注意着马车内的动静,生怕四殿下责罚,只是没想到等了片刻,萧罹淡淡说了句:走吧。

车夫呼了口气,一挥马鞭,朝皇宫驶去。

谢砚刚进马车,就注意到萧罹眼角微红,心里微微愣了一下,想问问,却欲言又止。

管他做什么呢。

萧罹问:你上来做什么?

谢砚:我也要入宫。

萧罹:见皇帝?谢砚挑眉,未答。

萧罹皱眉:你不是已经猜到,那东西在陈家手里,还要去宫里做什么?

猜到又不是真的有。谢砚瞥他一眼,他们总得搞出点动静,我才能想办法确认。

萧罹:你打算怎么做?

唔谢砚想了想,不知道,看着再说。我想去见见皇上新纳的妃子。

你以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萧罹语气染上些许怒意。

谢砚假装不知道他生气,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道:不是吗?

萧罹别过头。

对于谢砚来说,确实是相见就能见,皇宫那些守卫奈何不了他。

谢砚:入宫以后,你去见皇上,我去见陈姝。

萧罹看着谢砚的眼睛:你别惹事!

知道了。谢砚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笑道:一个小姑娘,我能对她做什么?

萧罹脸色黑了下来,你敢对她做什么?!

谢砚:

这都要生气,没意思。

谢砚闭上眼,不理他了。

萧罹却来劲了,挪到他身边,伸手要做什么,被谢砚一把抓住,认真道:萧罹,我觉得你需要纳几个妾。

一天到晚想着同他的小凤凰做这做那。谢砚觉得要是换做旁人,早就已经贞操不保了。

萧罹皮笑肉不笑,手下用力,将他两只手禁锢在一起拉过头顶,随后将人直接扑倒在车地面上。

马车内传来「轰」一声,车夫顿了顿,想停下来询问出了什么事。

可下一秒他突然想到什么,耳根开始泛红,却被凉风吹散在夜色下。

车夫是四皇子府里的人,四殿下和谢公子在一起能有什么事,他一猜就知道了个大概。

温热的鼻息打在谢砚脸上,萧罹喉咙嘶哑道:你再说一遍?

谢砚没想到萧罹对这句话反应这么大,他也没有防备,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谢砚挣动几下,发现挣不开,开玩笑的!

开玩笑?萧罹整个人俯下来,谢砚别过头,却被萧罹按住了下巴,强迫与他对视。

你说的话,我都会当真。萧罹同方才判若两人,声音哑得有些不正常,这种玩笑,你开不得。

谢砚扯了扯嘴角,我我不开就是

你放开我。

萧罹没有放开,直直看着谢砚的眼睛那里,藏着无数他渴望知道的故事,小凤凰的过去。

萧罹拇指按上谢砚嘴唇,他道:你这张嘴说出来的话,只有我信。

七年前你说我不适合当太子,适合当将军,我就真信了。

现在他们都在逼我当太子,可我还是信着你的一句戏言。

因为你的一句戏言,我即便我背上不孝的名头,也不要当太子。

大楚兴又何妨,亡又何妨?

与我何干?

人是自私的,每每都为自己着想。

我这么信你啊我抛弃那些去信你。

可是你呢?

总要去查虎符,要去冒那个险。

除了虎符,什么都没有。

心是空的。

萧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害怕我

谢砚:什么?

萧罹:我

谢砚恍惚道:你

你别哭啊

萧罹回过神,猛然间发现眼前的人是模糊的。

他怔怔的,大脑一瞬间空白了,看起来不可置信,哽咽道:我我哭

他为什么哭?

他也不知道。

是思念成疾,而现下这个人在面前,却不认他?

是因为看着这张脸,内心对当年的事产生了愧疚?

泪水似乎怎么都止不住,一滴接一滴,从眼角划了下来。

萧罹彻底懵了,身子发着颤。

谢砚也没想到,萧罹竟然会哭。

心里似乎猛地扎了一下。

他为什么哭?

害怕?

害怕什么?

他生来就是皇子,要什么有什么。

像他这样的人,也会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吗?

也会像他在赤潮那样害怕吗

马车颠簸一下,萧罹没扶稳,直接倒在谢砚身上。

鼻尖相触,谢砚心底哆嗦了一下,手指不自然地缩紧。

他怔怔地看着萧罹闭上眼。

一滴泪落在他额间,凤凰花灼灼,无声盛开着。

25、第 25 章

谢砚垂了垂眸,睫毛在眼底映出浅浅灰色阴影。

那一刻,他仿佛在萧罹身上见到了以前的自己。

他被关在笼子里和饿狼斗的时候,也会发抖,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也都是恐惧。

大概是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心疼了。

谢砚靠在御花园的城墙上,仰头望着天。

无理由地,他抬手摸了摸嘴巴。

萧罹亲得很轻,仿佛在害怕什么,特别谨慎。等他回过神后,先是睁大了眼,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便立马起身了。

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躲开?

以前他不是,最讨厌这样了吗?

连抱一下都要生气的。

那时谢砚也茫然了,他躺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只是用手挡住了眼睛,不去看萧罹。

也没有给他回答。

我呸!快给本皇子备马车!

谢砚收回思绪,一听就知道是萧然,他挪到墙边,探头看到萧然正从往他这走来。

手臂上缠着的绷带比上次还厚,旁边的宫人扶着他,下手不小心重了些,萧然立马破声大骂:嘶蠢货!知不知道下手轻点!

那宫人一哆嗦,放轻了手下动作。

谢砚看到他这模样,心里油然生出一股不悦。上次在猎场没杀他,是因为萧罹说他还有用。

可谢砚实不明白,像他这样的人,会有什么用?

还不如让他解决了,一来替大楚消灭一个傻子,二来解他心头之恨。

萧然口中一直在骂那宫人,骂完以后又接着骂谢砚。

谢砚那个王八蛋,本皇子迟早有一天要把他捉到府里,折了他一身武功,让他给我做下人!唱戏啊!

萧然光顾着骂人,没小心这看路,突然脚下一绊,重重摔倒在地上。

刚接回去的手臂又一次遭受重击,萧然疼得在地上打起滚。

下一句脏话还没骂出口,就滚到一边,看到边上那熟悉的白衣。

萧然条件反射,心里蓦地一慌,随后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谢砚看着他,展颜一笑,声音清冷如雪山上的雾凇:还在做梦呢?

啊!萧然似见鬼般地往后仰,可惜身后是地面,退不得。

还不快扶你家主子起来?谢砚瞥一眼那宫人,笑道:地上凉,你要见他一直趴着吗?

宫人忙上前将萧然扶了起来。萧然站定,怒道:滚开!

宫人身子一抖,退了几步。

谢子钦!就是你绊的本皇子!萧然疼得面目有些狰狞,他恶狠狠瞪着谢砚,你宫里来做什么?!萧罹带你来的?

擅闯皇宫可是重罪!说罢,他突然一笑,张口要叫人,却被谢砚先一步掐住了喉咙。

宫人普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萧然浑身发颤,他知道,谢砚真的敢把他掐死,你这是皇宫,你若将我杀了,父皇不会放过你!

谢砚嗤笑,不以为意,你那父皇

话锋一转,他道:这里的人,打不过我。

萧然噤声,半晌才哆嗦着道:那那你也不会好过!

下一秒,他看到谢砚嘴巴上的细小伤口,愣愣道:你!你的嘴巴

谢砚像是受到什么重击,眸子一缩,手下突然松了力,转身背对着萧然。

有有伤口吗

伤口很小,但像方才那样面对面,萧然自然看出来了。

萧然想到先前萧罹在诏狱所做,倏忽间恍然,瞪大眼睛,指着谢砚:你和萧罹

闭嘴!谢砚这回眸子里真的染上了杀意,他抽出短刀,指向萧然。

萧然吓得噤声,心里却生出一股快意,连看谢砚的眼神都变了。

若萧罹是断袖,那他便不能当太子。少了一个阻碍,萧然又开始做梦,觉得他可以轻松解决掉萧斐,然后顺利成为太子。

谢砚恼道:你、找、死?

萧然身子不稳,被他瞪地恍惚一颤,本本皇子心情好,不与你计较!说罢,他转身要逃,却被谢砚抓住了衣角。

萧然:你干什么?死断袖!

谢砚: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谢砚心里突然就乱了,也顾不上思考,只知道不能让这傻子跑出去乱传。

谢砚:你敢说,我就要了你的命!

萧然挣扎间扯到伤口,呜咽两声,吼道:你还说你不会唱戏,都是死断袖了!还不做小官唔!

谢砚察觉到从另一侧来了人,忙捂住萧然,将人顺手一拎,藏匿在假山后边。

小蝶,我以后是不是要一辈子在这宫墙里?

谢砚透过假山缝隙望过去,认出了来人是陈姝。

衣裳是按照妃子的位分来做的,金钗插在头顶,每走一步便跟着晃动,看着好不华贵。

可陈姝却一脸愁态,似乎并不乐于成为妃子。

十二岁,还未到风华之年,就要为了家族,一辈子困守在皇宫。

那些压在她头上的不是珠翠,而是重有千斤的寒冰,将少女对未来憧憬的心,久久冰封在了无情的宫墙之内。

萧然还在呜呜发声,顺势咬了一口谢砚的手,谢砚吃痛,直接将短刀抹上了他的脸,冷声威胁道:我改主意了,不杀你。但你若再乱动,这张脸就别要了!

萧然瞪了谢砚一眼,讪讪点了头。

萧然很是看重他那张脸,若是毁容了,那他还不如去死。

小蝶道:娘娘何出此言?我看宫里那些妃子,也是会同皇上出宫游玩的。

陈姝摇摇头,你不懂。

小蝶只是个婢女,连字都不认识,自然不懂这些。

那些出宫的妃子,都是得皇上恩宠的,后宫总是有新的妃子进来,皇帝喜新厌旧不说如今的明德帝,早已经心不在这了。

陈姝注定了,成为一个笑话。她注定了,要在皇宫守一辈子。

萧然捂着手臂,低低啧道:哈,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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