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李氏将桌上的一个花瓶砸了下去。
“少奶奶。”郑嬷嬷吓了一大跳，她从未曾看见李氏发过火，从来是温温柔柔的小姐：“少奶奶，您……”
李氏“嚯”的站了起来，不行，她不能任由这件事发展。
她直接去了老太爷的院子。
柳志刚在见肖清一家子，柳硕荣自然也在。
走到门口，她又折回去了。
冷静，她需要冷静。
抬平妻也好直接做正室也罢，自己到底要怎么办？
李氏慢慢的走着，院内的下人见她都纷纷避让。
乐姨娘要抬平妻的事柳府内都传遍了。
可见李氏现在就是一个炸药桶，随时一点就燃，谁都不想成为她炮轰的对象。
李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屋子里的，郑嬷嬷端来一杯茶轻轻的放在她的面前。
“我让位吧。”李氏道：“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我的小姐！”郑嬷嬷吓得不轻：“您可千万别犯傻，不为别的，您也得想想哥儿和小姐啊。再说了，就算是平妻又怎么样，她还能大过你去吗？这些年您掌管着中馈，再怎么着这儿也是您当家做主呢！”
“呵呵，我当家做主，我不过是他们的奴才。这些年，我生儿育女操劳家务，她们可念过我的好，说要抬平妻就抬平妻，我看没我他们一样能过好日子。”抬别的女人也就算了，那可是乐氏。
乐氏啊，以前是妾室的时候就享受着特殊待遇连进出都不向她这个主母报备。
和柳硕荣随时双双出入，外人甚至以为她正室，李氏就知道这样早晚会出问题的。
果然，问题就来了。
“我的小姐啊。”郑嬷嬷连忙道：“您是聪明人，您知道的任何一家少了谁都能过日子，关键是不是谁都能过好日子，您要就这样放弃了，哥儿和小姐就受罪了。老奴可是听人说过，表姑太太从小没亲娘连嫁妆都被后娘抠扣了，亲事也搞得一塌糊涂，可没少受罪，小姐，您可千万别说气话做傻事，千万别放弃。”
“嬷嬷，那我能怎么办”李氏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我……”
“小姐，您要做的是怎么抓住大爷的心……”郑嬷嬷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不过相对于李氏来说要冷静一些：“您别急，这事儿您也阻止不了的。”
“不，我要阻止。”阻止不了也要阻止，这代表了她的态度问题。
她不能就这样默认了去。
祖父病危，柳硕荣身心俱疲。
祖父交行的事要速速办成，这是他的要求。
回到李氏的院子，看着她欲言又止。
这个女人，也曾经恩爱过，只不过后来是什么让他们之间变得有些生疏的感觉？
“你都知道了？”看李氏红着眼眶到底有些于心不忍。
“我知道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爷怎么想怎么做？”李氏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
久经商场的柳硕荣第一次语塞。
“大爷，是我没做好妻子的本份、媳妇的孝道、母亲的职责吗？”李氏泪眼婆娑的看向柳硕荣：“大爷，请您告诉我，哪一点没做好了？”
好像一切都还不错。
但是，就是回不到当初。
“你应该知道这是祖父的意思。”柳硕荣道：“乐家对我们柳家来说是有恩的，乐氏也一直很安分，从来不争不抢的。”
安分？
安分能跑到宁川卫悄悄生下儿子，这会儿带着儿子回京就耀武扬威了？
李氏这样想却不敢这样讲。
一想到自己一次又一次被瞒在鼓里最后还要逼进自己的主位，李氏眼泪流个不止。
“如果，我不同意呢？”李氏最后抱着一丝希望问。
“祖父说过的话何时有过改变？”柳硕荣道：“更何况，这是祖父最后的要求，你同不同意都这样办，准备一下，今天就将这事儿办了。”
“大爷，您好……”狠心两个字哽咽着说不出来了，柳硕荣却转身就走。
看着那个绝诀的背影李氏站立不稳。
哭哭闹闹是真的改变不了了。
诚如郑嬷嬷所言，自己哪怕让位也无济于事。
唯一要做的事就是……
李氏轻轻的咬着嘴唇，乐氏抬了平妻那个小孽种就会来争家产，为儿子她也要多算计了。
因为老太爷的病情太严重，抬乐氏只是一个形式。
肖清看了柳志刚出来双眼通红。
她也早知道舅舅将娘亲的嫁妆全都交到了女儿手上。
这份关爱一直都在，只是不过晚了一些呈现。
舅舅不止一次的说当初只是想要保护她，没想到会给她造成伤害，一直说对不起她，还问怪不怪罪。
肖清又怎么舍得怪舅舅呢。
看着柳志刚清醒的时候就会艰难的选择见一个人交待后事，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舅舅真的就要离去了。
这会儿都让出去独独留下了颜如玉。
“丫头呀。”柳志刚道：“你很聪明，乐氏也很能干，舅公看出来了，你俩合拍。”
姜还是老的辣，硕大一个柳府，肖枝除外就只有乐氏合自己的心意了。
“抬了乐氏的份位，也是想多给她一点自由，以后，你多照拂一点柳家。”柳志刚道：“舅公知道你是一个好的。”
“嗯，舅公，您好好养着。”颜如玉道：“您可是说过了要看如玉出嫁的，如玉算算，顶多还有两年，如玉一定将自己嫁出去。”
“这孩子……”柳志刚气笑了，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儿来：“舅公是想看你出嫁，可是你老也不嫁，舅公是等不了了。”
不会的，不会的，她就只是想十八岁嫁出去而已。
“舅公的身子骨舅公知道，早些年就该去了。”柳志刚道：“找到了你娘，又得了你的孝敬，舅公就赖着不想去阎王那儿了，可是，这人的命真的是有定数的，再也拖不动了，不行了，不行了……”
颜如玉心里塞塞的。
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亲人离去，怎么也接受不了啊。
此时的柳家，谁都知道老爷子快不行了，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唯恐落了别人的口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