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大喜,扭头望向武大郎,只见武大郎眉头紧皱,开口言道:“柴兄,你虽然是皇亲后裔,又有太祖的丹书铁券,但对方毕竟是童枢密,位高权重,怕是……”
柴进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嗯!事情的严重性我清楚,童贯此人心狠手辣,为了私利甚至可以出卖同袍战友,像我这样的后周皇族后裔,估计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太祖的丹书铁券虽然是道护身符,但如今的天下……唉!”
武大郎面上虽依旧平静,但他心中却是大喜,柴进果真思虑过人,竟真有此顾虑,或许正是因为文学著作的需要,才将柴进刻画成了孟尝君似的人物吧。
“柴兄要相信,物极必反这个道理!”
武大郎开启忽悠模式,郑重言道:“如今的天下,已经不是天下人的天下,也不是赵家皇帝的天下,而是那朝廷四大蛀虫的天下!
古语有云:得民心者得天下!民心已丧,天下大乱已然初见端倪,在下斗胆猜测,少则三年,多则五年,天下必然大乱!
届时战端四起,天下民不聊生,赵佶小儿尚且如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更何况是那一道丹书铁券?保不准愤怒的义军,会因为柴兄有此铁券而将你视作朝廷爪牙!
到那个时候,不管柴兄你帮助过多少英雄好汉,怕是也难以抵挡大势洪流啊!”
柴进登时一惊,面露惊骇之色,凝望着武大郎,半晌不言。
空气!突然安静!
甚至连武松也不由得怔神,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可自家哥哥的转变未免也太大了一点,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不论是言行,还是举止,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哥哥,你的意思是……”
武松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武大郎没有回头,而是紧紧盯着柴进的双眼:“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局势的转变,有可能只是一刹那,但在之前会有无数的征兆显现,例如水泊梁山!”
当“水泊梁山”四个字从武大郎口中蹦出的时候,柴进的双眸一下子亮堂起来,如果以前它只是一个土匪窝,那么自从有了宋江、林冲、花荣、秦明等人以后,它的性质便彻底发生了转变!
为什么?
因为造反的人已经不仅仅局限在老百姓身上,甚至已经蔓延到了当朝官员,要知道林冲可是八十万禁军的教头,这样的官职虽然不高,但总也不至于被逼到上梁山吧?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又有哪个人是真正愿意上梁山的!
反过来讲,如果连这个时代的管理者都要造反,那么老百姓的日子已经苦到了哪种境界,是绝对不难想象的!
从阳谷县一路走来,武大郎等人虽然没有看到累累的白骨,但民不聊生,匪患丛生的景象比比皆是,似乎已经成为了这个时代的常态。
量变必然引起质变!
当这样的状态得不到制止,那么必将从小患酿成大患,小匪变成大匪,从霍乱一方变成霍乱全国,以至于席卷天下!
柴进不是傻子!
武松也不是傻子!
武大郎更不是傻子!
他们全部明白这个时代必将迎来巨变,但却依旧在等待,依旧在未雨绸缪,当武大郎挑破了这一层窗户纸后,似乎变得更加明朗了一点。
柴进深吸口气,转头望着武松:“兄弟,他果真是你亲哥?”
武松瞪着眼睛点点头,他虽然表面上做出了肯定,但在心里却依旧怀疑着一切。
武大郎淡然道:“柴兄,我是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都应该早做准备,童贯此贼所谋必定不可小觑,如果咱们能掌握主动权,或许会是一张不错的底牌!”
柴进绕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于此同时,他的唇角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不得不承认,我还是小瞧了你!真没想到你不仅四肢发达,而且头脑也很灵活。”
呵呵哒!
难不成武松只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
很显然不是啦!只不过武松和武大郎相比起来,便差出了不止一个维度,会显得武松跟傻逼一样而已。
武大郎端起身前美酒,豪饮一樽,漠然不语,此时要装得高深一些,否则前面刻画出来的神秘感,会因此而灰飞烟灭。
果不其然,柴进益发地觉得武大郎非同凡响,淡然言道:“来人啊!”
有侍从上前,欠身一礼:“老爷!”
柴进当着武家两兄弟的面,摆手言道:“派人把东厢房收拾出来,给二位兄弟住!”
东厢房!?
武松一听,整个人直接懵了!
要知道他可是在柴进家住过一段时间的,自然明白东厢房是个什么概念,那可是专门留给极为重要客人的房间,像他们这样的门客,顶多是在西厢房凑合一间。
除了东厢房要比西厢房在身份上显得尊贵一些之外,西厢房更像是专门打造的酒店式住宅,仅仅只够一人居住,相对而言比较狭小。
能够住上东厢房,至少证明在柴进心里,是占有一定席位的!
侍从一个愣怔,似乎不敢相信柴进的命令:“老爷,这……”
柴进略微不瞒道:“怎么了?有什么困难吗?”
侍从吞吐道:“大人,您忘了吗?那间房子是给刘大人安排的。”
“刘大人?”
柴进眉头先是一拧,而后沉吟良久,方才豁然道,“刘大人怎么了?我说这间房间给谁住,那便给谁住!别说他刘闯,便是沧州州府王大人来也,也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
侍从嗯的一声点点头:“小的明白,这就派人给二位爷收拾房间!”
望着侍从转身离开房间,武松朝柴进施施然一礼:“多谢柴大官人的盛情款待,我与哥哥不胜感激。”
柴进摆摆手:“欸没关系,只要你们二位能住的习惯便好,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柴进必定是照单全收呐!”
武松显然已经被收买了,但柴进的眸子却一直紧盯着武大郎,但见其异常淡定,明显不是那种财帛可以收买的人。
不过……
那又怎样?咱有的是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