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帮子兄弟本来就只有十几个人而已,所以多出来的车票我们就都给了那些个买不着票的兄弟们。
而这么做的后果就是我们坐着的那截车厢里面满满当当有一个算一个,海陆空三军武装警察什么兵种的兄弟都有了。
相对而言,我们这截车厢里面的环境也就好多了。
当兵当习惯了,很多比较好的个人习惯尤其是卫生习惯也就养成了。而且兄弟们手脚都是比较勤快的就算有点子垃圾之类的也是自己动手清扫,把个胖乎乎的乘务员大婶乐得眼睛都笑一块去了。
也就坐过来和我们拉家常。
这一说我们就明白那乘务员大婶怎么看着我们的时候有那么慈祥关爱的眼神。
就按照那大婶说的,看着我们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儿子已经锻炼成了什么模样,心里头高兴!
而我们看着那胖乎乎的乘务员大婶看我们的眼神,我们也就明白老爹老娘是怎么的盼望着我们能回家看上一眼。
我们就觉着那火车开的实在是太慢了……
晃晃悠悠,火车那有节奏的摇晃叫我们在昏昏欲睡的状态到了甘肃的地界。
我已经不太记得那是哪两个站之间了?反正是两个要行驶好几个小时才能停靠的站点之间,那胖乎乎的乘务员大婶猛地就冲进了车厢,朝着我们就喊孩子们赶紧起来吧,前面车厢出了抢劫犯了你们赶紧过去帮忙啊!
啊?
抢劫犯?
春运期间那可是铁路警察兄弟们戒备最严的时候,车上的乘警都是双倍配置而且都还是比较精悍的人马了,怎么就不能奈何了几个抢劫犯了?
估计是兄弟们脑子里面都在想着这个问题所以动作就稍微的慢了点子,那胖乎乎的乘务员大婶就着急了就喊孩子们快点快点!那是好几十个抢劫犯我们的乘警都叫他们打伤好几个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人记得某年发生在乌鲁木齐到郑州那趟列车上发生的群体抢劫。
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些劫匪。
看着那些劫匪们的眼睛,我心里却是一点都恨不起来,甚至有一种浓厚的悲哀。
那年的春节来得比较晚,几乎都要到了阳历的二月底了。
所以那些滞留在新疆的农民工兄弟们也就无端端的多干了将近一个月的活儿,却依旧只能拿到一年的工钱。
去新疆那地方讨生活的农民工兄弟,多半都是参与一些修路种田的工作。尤其是修路的那些农民工兄弟就更加的艰苦。
一日三餐就是简单的冻土豆白菜帮子下饭,偶尔能吃上几块肥肉都是那些包工头们大发善心了。
而且工资还都是年底结算,往常最多就是每个月发十几二十块钱给那些农民工兄弟当作零花,买点子个人用品。
自然,呆在深山中修路的农民工兄弟也找不到任何的商店,就只能从包工头手中用高价去换取那些三瓜不值俩枣的日用品。
而多半的农民工兄弟也就舍不得买那些肥皂牙膏之类的东西,都是珍重的把那十几二十块钱塞到自己的**衣口袋中,再仔仔细细的缝上。
最多的,也就是花两块钱买点最差劲的漠河烟,再找些过路车上扔下的废报纸卷烟过瘾罢了。
所以我们在去高山基地的途中,就经常能看见那些长发凌乱面黄肌瘦的农民工兄弟木然的坐在路边喘息。当我们的车队过去之后,他们也就像是在梦中一般的站起身子,重新开始了那繁重的工作。
而到了年底,那些辛苦了一年的农民工兄弟就会拿上一年辛劳换取的几百块上千块钱回家。
出门一年,家里就少了一个人吃饭,也就少了负担。
还能赚几块钱给孩子上学、给老婆买件衣服,很不错了!
不少的农民工兄弟就只有这么点要求!
他们辛苦了一年,就像是牛马一样扛石头种庄稼的辛苦了一年,就只有这么点要求啊!!!
可还有人缺德昧心,就愣是不答应他们的这点要求,就愣是要抢走这些农民工兄弟一年的血汗!
那年,就有一批农民工兄弟被黑了工钱,滞留在了新疆,连回家的路费都已经没有了。
求助?
我想那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感觉,农民工兄弟们是最有体会的!
我就不避讳了!
农民工兄弟是在这个社会的最底层讨生活的人,所以很多时候,他们的那身穿着打扮根本就走不进一些衙门,更别提能够见到一些说话算数而且有良心的青天大老爷们!
就有人出主意说扒火车回去吧?
趴在货车车厢里面饿个几天时间就好了,等到了家乡,就算是要饭也能回家。
可再一想,不行!
货车上的寒冷、再加上饥饿,估计等车停的时候大家都能活活的冻死饿死!
就想法子买了个站台票,一帮子农民工兄弟就混上了去郑州的火车。
很快,查票开始了。
腹内空空、没票就有可能被赶下车……
饥寒起盗心!
就有胆子大些的说我们抢些吃的吧?反正抢吃不算死罪,就算是被赶下车也不至于今天就饿死!
就开始动手抢了。
起先就是抢些鸡蛋糕面包熟肉什么的,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尽管是被人打骂,可肚子是吃饱了!
然后,就有挨不住打的农民工兄弟还手,就把那动手打人的给按翻在地了!
就看见了一个钱包。
鼓鼓囊囊的钱包!
没有人号召,更没有人说话,刚刚填饱了肚子的农民工兄弟红了眼睛,开始洗劫车厢中的每一分钱财物。
乘警制止他们,他们就袭击乘警。
有人反抗,他们就用那双拿惯了钢钎铁锤的手抓起曾经的工具进行攻击。
他们甚至都没想过,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将抢劫的财物带走?!
前方车站早已经得到了有人抢劫的消息,上百名精锐的警察就等着他们呢!
所以,当我们毫不费力的将所有参与抢劫的人制服之后,我们同样制服的就还有那些企图上来殴打他们的乘客。
整个餐车都跪满了被反绑了双手的人。
手铐都不够用了,连绳子都是凑合着满车厢找来的。
我们这帮子参与抓捕的军爷都知道个套路,能卸下关节或是用衣物之类的进行捆绑。
可我们都不想说出那方法,更没有人去做!
我想,这是我第一次在制服了对手之后,没有一点骄傲的感觉,更不会感觉到有丝毫的荣耀!
就有人跪在地上轻声地哭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