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郁低下眼,把小脸上被男情不自禁磋磨出的指痕藏住,微张的小口软红,为那副纯样添了几分冶丽,他小声:“哦,这样啊,我们马上就去了,刚刚找书花了点时间。”
话落,他就用余光看见男放在兜里的手拿了出。
看样子就像是一个万分平常的动作。
可只有雪郁知,里面放一把能抹脖杀的短刀。
方识许次看了眼柏复,长指接过雪郁抱的书,一只手就全部拢住,松松垂在右腿边,而后转身出了教务处,雪郁不敢留下,赶紧跟上了他。
今天仍有暴雨,地砖缝里都似乎沁凉,雪郁怕冷似的,方识许挨得半个拳头近,雪白兮兮的手只要抬起一点点,就能碰到他。
两条腿细细长长的,因为离得近,用目光就能丈量出男生的差距。
周卿不是傻子,能看出雪郁在向方识许寻求安全感。
他提书,宽厚的胸背绷得硬邦邦,五脏六腑里有股妒火烧得喉咙麻痛,仿佛要那只软得似水的手安抚地抱一抱、摸一摸他,才能堪堪熄灭。
雪郁脑袋垂得几乎地面平齐,自然看不见怒火中烧到连样子都快装不住的周卿,就算看见了,也会当没看到。
走了会,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只粗粝宽的手掌,捏住他软软的腕,激起上面细小的鸡皮疙瘩。
肇事者是他一旁的周卿,男朝他笑,五指却暗暗使劲,一把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甚至较真地把距离控制得更近,近到雪郁一头撞上他的硬胳膊,娇哼了声。
周卿没看过的方识许,只紧盯他说:“雪郁,你要不要也帮忙拿几本。”
雪郁不喜欢疼,哪怕那点痛微乎其微,具体投入生活中的事件就是,他平常走路不小脚撞到凳子,都要磨系统给他开痛感屏蔽。
但当下他顾不得揉额头,愣愣看男,慌地舔了下唇肉。
方识许还在这里,恶灵就敢这样?
他是不打算掩藏身份了吗?
雪郁里七上八下,一走神就会表情空白地做不出反应。
直到他对上周卿灼烫的视线。
男粗鲁搓他的腕,眼睛一动不动盯他的嘴巴,喉咙在看到唇上那层蜜水一样的莹亮后,细微滚了滚:“不然老师看到你空手去,会不高兴的。”
雪郁怕他强,忙说:“那我抱几本。”
雪郁从男那里拿过几本书,又小鸟归巢一样,重新走方识许旁边,这次他还特意站到另一边,让方识许隔在他恶灵中间。
走动时他看到男的眼神。
毫无温情可言,类似原始野兽的冰冷凶恶。
三一路上很静,静得雪郁头发丝上都写尴尬,头昏脑涨际,教室门出现在不远处。
而变故就是在这时发生的,男扔下那摞书,唇角浮起阴恻恻的笑,似怜爱又似不舍地看了下雪郁,吐出几个字:“亲爱的,我走了,等过阵子找你。”
雪郁头重重一跳,出于本能,抓住了他的衣袖:“你去哪?”
方识许也在看他。
手指轻动,像是因为听到那声称呼。
攥住衣袖的手根根绵白,周卿捂住那几个指尖,轻柔掰开,雪郁哪里比得上他的力气,连挣扎的过程都没有,就没本事地松开了:“你不想知的。”
男握了握手,表情因那柔软变得愉悦了些。
方识许是班长,要管班级纪律,缺席早自习必须要跟他开假条,但柏复明显没有要跟他请假的意思,自顾自转身,又自顾自往教学楼外走。
他微皱眉,刚想动作,雪郁就抓住了他。
雪郁紧咬了下唇,偏软的声音使得每个字都软出水:“追他,他身上有刀!我现在联系警察。”
……
急雨下了好几,温市潮湿阴冷,到哪都能闻到一股泥腥味。
第二节 课的下课铃响起。
路窦交好的富二代,听闻路窦生病了,马不停蹄带自己的钱包去了食堂。
但等他看见赴约下的路窦,嘴巴张成能塞进一个蛋的程度,瓮声瓮气地怀疑:“兄弟,你这也不像发烧啊?”
路窦眼皮耷,声音从胸膛滤出去,沙哑而低沉:“那怎才像,走两步路就摔倒,连筷子都没力气拿?”
“……那倒不是。”
富二代讪讪吃了口包子,嘴巴被荤肉的油腥刷得水亮,他匆匆用纸擦了下,好奇地问:“我听说你搬进小土包宿舍了?”
路窦觉得没什好隐瞒:“嗯。”
富二代惊呼:“是铁树开了花还是母猪上了树,你能动搬去他那儿?”
路窦抬起刻皱痕的眼皮。
“当初最烦他的是你,躲他最猛的也是你,都下注猜你会不会把他赶出学校,你倒好,不吭不响就搬去了他宿舍?你是想了新招数恶他还是怎?操,告诉我你是被他撒两句娇就软了,那我真看不起你。”
路窦轻啧:“你说对了,我是为了恶他。”
“?”
修长指骨碰上沾冷汽的易拉罐,路窦薄唇微张:“我在他面前,学你三天不洗袜子,头发一周不沾水,你猜他多久对我断情绝爱?”
富二代:“……”
路窦没会他的反应,而是皱眉低头看手机,自从发了那件衣服的图片后,雪郁就没过他信息。
这不太正常。
那呆是呆,在某些方面是近乎执拗的礼貌,聊天从是有问有答,且从是他结尾,这次却超过快两小时,都杳无音讯。
路窦攥了攥掌,铁罐上被冰冻许久的凉意顺他的指尖渗进去,却压不住那股躁。
对面的富二代叽里呱啦,倒豆子他说校园八卦,他兴致索然低嗯,过了几分钟,他一成不变的脸色才稍有转化,路窦看向屏幕上方多出的消息。
[小土包:表情/]
那表情是一颗拟化的小白菜,垂头丧气坐在地上,看不见脸。
路窦很奇怪地,从中感觉到雪郁细微的情绪,尽管雪郁什都没说,他低头打字,没去问雪郁怎不消息,言简意赅问他在什地方。
[小土包:刚宿舍。]
于是路窦还没出多久,就又到宿舍。
宿舍里,站了好几个神情严肃的便装警察。
站在凳子前的那个高壮剽悍,虬结的肌肉几欲把衣服撑爆,露出的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宽阔的肩背挡去雪郁半个身子,在他结实庞的身形下,雪郁只有那小,细白的胳膊恍若倒出的鲜乳。
不知是头次高中生交流还是怎,黑皮警察笨手笨脚翻笔录,线条流畅的手臂分外僵硬,室内温度适中,脖颈却慢慢滚下透明汗渍。
他眼睛不知放哪,看看雪郁的腻软肤肉,又看看空白的本子,像刚学会说话:“徐警官等会才,如你急上课,我们可以先开始问。”
雪郁眼尾晕红,身上的香宿舍里的如出一辙,都是他留下的,可能赖以歇息的窝突然闯进太多陌生,个个比他高、个个比他壮,他有点拘束:“我不急,可以等他了问吗?”
毕竟于恶灵的事属于高级特殊案件,详情除了徐警官,随行的警察只了解个粗浅。
温吞说话的眉梢细长,香气淋漓,仰头看他,黑皮警官呆愣间他对上视线,汗滚得愈发急速,皮肤灼热:“……好的。”
霎时好像身份对调。
真热闹。
路窦扫过那几个正襟危立的警察,看向里面熟悉的方识许,不懂这怎也在这儿,他冷眼走进宿舍,雪郁说话:“怎事,招这多进?”
话问得不客气,但语气却是意外的不凶、不急躁。
雪郁双手拢起,放在长裤覆裹的细腿膝盖上,他似有顾忌地看了下窗边的男生,鲜润嘴唇抿了抿:“我晚点你解释。”
十几分钟前,他也用这句话搪塞了方识许。
路窦发出声模模糊糊的气音,竟然也不闹。
他把沾了湿气的外套脱下挂在床架,恰巧,眉目英朗的警察从外面推门而入,从几个便衣瞬间肃静的样看,应该是他们领头的。
一进门,徐警官就看见了黑皮下属,这个很早便跟在他身边亦徒亦友的男,一副满面羞红、肌肉随时暴起的窘态,他眉毛蹙了蹙,却没训斥什。
好像清楚是因谁而起,换作他也不会做得更好。
他把下属叫到外面,看不远处坐在凳子上眉眼乖欲的雪郁,干涩出声:“没抓到。”
雪郁眼睛微圆,似乎是震惊这个结:“为什?封了校他只能在学校活动,难是藏起了?”
徐警官摇头,他握了握手,因自律练成的肌肉鼓起可观弧度,声音略显挫败:“他有同伙,我们追错了,反应过的时候,他已经从门跑出去了。”
比他想的最坏发展还要坏。
雪郁讷讷:“那他跑出去后会去哪里?”
徐警官面色凝几分沉重:“从沿路监控看,他往西北方向去了,那条是去车站的路,我猜他是要出温市,不过我已经把他的照片发给了车站处的眼线。”
“者,买票需要身份证,他不可能坐车逃跑。”
雪郁没有放轻松,男的每句话都攥他的脏提起一点,他艰难挤出声音:“……你忘了,他可以附身。”
假如恶灵要去某处,他只要附身买了这趟车车票的乘客即可。
徐警官瞳孔微缩,与同时他的手机亮起,他迅速在多年的警职经验冷静下,点开消息。
是眼线在跟他汇报情况,巧得很,正是说目标物晕倒在车站厕所,而与目标物擦肩的青年,上了开往阳永县的车。
看到这里,他抬起下颌,声音轻哑:“我们可能要去趟阳永县。”
车上乘客太多,中途拦车或者在车上抓,都有可能让恶灵附身到其他乘客身上,为了降低风险,只能启动最保守的方案。
等到了阳永县,趁恶灵走到烟稀少的地方实施抓捕。
雪郁咽了咽口水:“我去拿身份证。”
身份证被原放到了包里,他打开柜子,把包的拉链拉开,然后探手进去摩挲,干瘪的包里东西不多,雪郁还没摸到身份证,先摸到一个本子。
雪郁一怔,把本拿出。
是个样式很旧的记事本,用报纸作为封皮,边角黑黄。
……这是什?
雪郁本想随手翻阅两下就放去的,但下一秒,他看到上面的内容,喉咙忽地干了干:“……徐警官,可不可以麻烦你准备几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