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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6)

鹿晟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有点满意这个弟夫。

安兰德第二次上去,他推开门,发现鹿弥又合上眼睛了。

他合上眼睛的力气很大,手指还要抓住被子的角。怎么看都是装睡的样子。安兰德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装睡,要是真的睡不着,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辛苦的话,干脆起床不就好了。

但是该问的东西已经问了,不该问的东西,依照他现在的身份,也不能过问太多。

安兰德走到鹿弥的窗前,沉默凝视他。

说起来,他这一次没有认出自己呢?那前面几次果然都只是巧合而已。

安兰德有些郁闷地弯下腰,戳了一下鹿弥。

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上这张脸?明明这张脸那么不起眼。

被戳了脸蛋,鹿弥更加用力地装睡了。

安兰德看他意志强烈,干脆还是离开了。

他去到了外面,解除了伪装,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他英姿勃发,路上有不少人想跟他搭讪,但是一对上了他的眼睛,就被他的寒气所驱除。

安兰德一路前进,来到一家便利店前面。他向老板要了一包烟,专门要最贵的那一包。世界咨询师吗?他点了一支烟。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职业叫做世界咨询师。他们来自被废弃了的世界,随后到处流浪,收集了许多待过的世界资料。

说实话,安兰德觉得这一份职业,说不定就是鹿弥的归宿。

卖烟的老板穿着皱巴巴的衬衣,以及宽松到快要溜下去的裤子。他听到了安兰德的问话,叼着一根烟抬头看他。

我要咨询。安兰德说。

老板伸手将烟头抽出来,微笑着看他。你知道我是谁,那么自然知道我的价钱吧。

安兰德沉默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车票。

二级世界的车票?老板看了一眼,不满地嘟囔。这玩意儿就没有人想要,多的是扔掉的人。

那你是要呢?还是不要呢?安兰德冷冷地问。

老板赶紧将车票收下。有好过没有嘛。好的,攻略者,你有什么问题吗?

安兰德叹了一口气,他问:我的伙伴在这个世界患上了花吐症。

噢~老板笑嘻嘻地打开了一瓶啤酒。那还真是糟糕。

我想要问,如果我现在带他离开,花吐症会不会自动解除?

老板大笑,当然不会了,在世界得到的影响是会继续下去的。

安兰德冷着脸。

老板瞄了他一眼,好奇地问:你的伙伴长得有你好看吗?

安兰德瞪了他一眼,不想回答那么白痴的问题。

有的话不就好办了。看安兰德不理会自己,老板自问自答,让对方爱上自己不就行了。看来这一个世界攻略者和他的伙伴,来自一个优越人等的世界。

他说得淡然,也不顾安兰德有多么头痛。

就是这一点不行。

安兰德郁闷死了。对方不会爱上他的。

为什么?老板拿起啤酒,大口灌了半瓶。

不为什么,他当然不会爱上任何人。

安兰德笃定。

嗯。老板沉吟,花吐症其实是一种类似于心理疾病的症状。

嗯?安兰德打起精神听他讲话。

老板朝他伸出手。

安兰德看着他的手,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把自己备用的最后一张车票给他。

老板看到了车票,扯开嗓子嚷嚷。怎么又是二级世界的车票?还是同一个世界的。

安兰德:因为他本来打算攻略这个世界以后,立马带着鹿弥去二级世界,教他如果遇到了二级世界的攻击,该怎么办应对情况。

老板无奈地收下了又一张二级世界的车票。花吐症其实是一种心理疾病。他说,心里郁结的疾病。如果要痊愈的话,需要相爱的一吻。但是老板拉长了音,提示他。如果对方觉得你爱上了他,然后你再亲他,他也说不定会痊愈的。

说不定?安兰德想要把车票抢回去了。

老板笑呵呵地重新把烟塞进嘴巴里。这不是没有人试过嘛。

安兰德:

就在两人静默的时候,一阵清风吹来,吹动了挂在小摊门口上面的风铃,发出了丁零当啷的声音。

老板似乎很喜欢这个风铃的声音,他笑呵呵地转头,去看被风吹动,摇动着发出声音的风铃。他不过只看了一眼,再回头的时候,面前已经没有人了。

安兰德离开了。

在转角的时候,他又变回了夏嗣的模样,就这样融入了人群,随后泯然众人矣。

风吹动着着鹿弥的脸,鹿弥的头发和耳朵,窗口的那边有树、有云,阳光普照大地。

咳咳。他站在窗口咳嗽。

就在他满不在乎的时候,花吐症越来越严重了。

他明明告白了,但是症状却没有丝毫的缓冲,反而在确定了自己喜欢的人是谁以后,他的思念与日俱增。

鹿弥本来就是容易陷进爱情里面的人,不在面前的时候会想着对象现在在做什么,对方在面前的时候,他又会想,你为什么不看我?

那个人背对着他,也许是忙于家务,也许是只是一个转身。

但是他就会忍不住想,你为什么不看我?

一直看着深爱你的我吧,不然在你错失我的一瞬间,说不定爱情就变质了。

花吐症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真是他从事世界攻略者以来遇到的最为凶险的世界,因为他的命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就在他唉声叹气的时候,房门被人蹿开了。

鹿弥惊吓地回头。

安兰德顶着属于夏嗣的脸,安兰德气喘吁吁地看着他。

鹿弥被他凶恶的表情给吓坏了,往后跳了一下步。

我们现在去约会!安兰德大声喊道。

鹿弥被吓到现在都没有回神。

在楼下客厅坐着的鹿晟拍手掌,可喜可贺。

鹿弥当然好啊。等我一会。

安兰德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被鹿弥重新推了出去。他待在门口,听着房间里面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过了十来分钟,房门重新打开,鹿弥换了一身新的衣服站在他的面前。

鹿弥还要在安兰德的面前转了一圈,给他展示自己换的衣服。如何?

安兰德看不出区别,但他还是昧着良心说了一句。很好看。

鹿弥欢欢乐乐地跑下楼。

安兰德唉声叹气。鹿弥大多时候看起来只是一个单纯的白痴,感觉却意外敏锐,要想要骗倒他,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鹿弥一扫刚才在窗口的忧郁,他先一步跑到了楼下,兴高采烈地朝安兰德招手。夏嗣,下来吧。

我才不是什么夏嗣。

安兰德默默反驳。

但是总比安兰德好。

他无奈地下去,一靠近鹿弥,他就挽住自己的手,冲向了门外。

鹿晟站在门口,面带欣慰的表情,目送他们远去。

鹿弥拉着安兰德的手,散步在路上。我们要去哪里玩好呢?他笑着问安兰德。

安兰德也不知道啊。你之前是不是跟其他三个人出去过?

鹿弥听他说起其他跟自己约会过的人,突然就有点心虚。那不叫约会,叫探查情况。

安兰德并不在意。那你们去过哪里,我们再去不就好了。这样就不用费心了。

鹿弥愣了一下,随后立马露出了微笑。好啊。

他的心脏又在进一步腐烂了。

牵着手去吧。鹿弥特别积极。

安兰德就由着他了。

两个人啊,手牵手啊,漫步在街头啊,鹿弥蹦蹦跳跳啊,安兰德差点没有保持住人设,上前揍他啊。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诗?鹿弥突然问他。

安兰德还沉浸在想要打鹿弥的想法当中,对于他突然的发问,只是茫然地摇摇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是哪句诗?虽然他对诗词一无所知,他说了,他大概是不知道的。

鹿弥望着天上的太阳,告诉他,自己现在想起来的诗句。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了解她,也要了解太阳。

安兰德如鲠在喉。

他不知道什么是诗歌,在他的年代,诗歌已经像是熊猫一样消失了。

安兰德生活在守序世界,大家从小就接受一样的教育。教师都告诉他们,诗歌的消失是因为诗歌很不好,所以才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到底为什么不好,如何给人带来不好教师没有说,这一条定律深入人心,他们从小接受这样这样的知识,长大以后也未曾追究。

他也有在攻略其他世界的时候接触过诗歌,但是他的感受是,那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但也不是什么好的东西。他未曾受它蛊惑,也未曾为它而感动。它就像是夜间的某一颗星星,有它,天空可能会因此而添加光亮,但是没有的话,只是一颗星星,也不能怎么点缀天空。

安兰德是这样想的,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改变过他的想法。

但是当所谓的诗歌这样东西,从鹿弥的嘴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又觉得不一样。那一些本来没有意义的文字,那一些苍白的字词,组合在一起,经过他软绵绵且温柔的声音,仿佛有了生命。

鹿弥拉紧了他的手掌心,朝他微笑。

他的笑容干净又美丽。

安兰德露出了被蛊惑的神情。

这很危险。

鹿弥笑吟吟地拉着他,继续往游乐园里走。你有什么想要玩的吗?

你们之前玩了什么?安兰德笨拙地问着,想要知道在游乐园里,他可以做些什么。

也想要知道,你跟其他人来到这个地方,都做了什么。

他的内心深处是有这样的想法的,但是他仍旧未知,这样想法诞生的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就像,他不知道诗歌中的字词深意是什么。

而鹿弥知道,他能问出这样的话,也是因为不在乎自己。

安兰德问了问题以后,并没有马上得到回答。他疑惑地看着鹿弥。

鹿弥眯着眼睛看着游乐园。嗯其实他也忘记他们在这里玩什么了,那时候他只想要勾引言成而已。

随便玩吧。

鹿弥正想回答安兰德的时候,旁边传来了第三个人的声音。鹿弥?

鹿弥转头,看到了言成。

说什么来什么。

真的是你?言成开心地笑了,我刚刚路过,看到一个人的背影很像你,没有想到是真的。你怎么了?前段时间我发信息给你,你怎么都没有回我,我很担心你啊。这一位唠叨的老好人有时候意外地没有眼色。他没有看到鹿弥跟安兰德紧紧牵着的手,他直接抓住鹿弥的手臂,把他扯了过来。

右手的温暖就这样失去,安兰德眉头一皱。

但是当他作出这个动作以后,他又害怕会被鹿弥怀疑他真实的身份,于是他立马就松开了眉头。

这一副模样,像是他根本就不在乎鹿弥一样。

言成当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马大哈,他瞄了一眼安兰德,将鹿弥拉到身边,悄声问他。该不会这一位就是你的真命天子吧。

鹿弥咳嗽一声。

安兰德听到他咳嗽的声音,立马心惊。

是的。鹿弥回答言成。

言成不太赞同。你喜欢这种类型?

鹿弥只能点头。

言成看了看鹿弥,又看了看安兰德。

不怪他,实在是因为安兰德现在盯着的夏嗣的脸,看起来就是一个瘦高的木讷男人。而鹿弥色如春花,稍微一开花,就会招蜂引蝶。

我觉得你可能是找错人了。言成摇摇头。

鹿弥觉得好笑。你怎么知道我找错人了呢?

因为,你看起来和他不般配。言成这么说。

因为,那个丫头配不上你。

鹿弥的眼前有些模糊,他的耳朵旁边突然想起了跟这句话有极度高相似度的句子。

当年,他带着某个身份不明的少女离开宴会的时候,也有人跟他这么说话。

你找错人了。

他找错相爱的人了,他相爱的人不应该是地摊上卖花的小女孩,不应该是连钢琴和小提琴都不懂的小女孩,也不该是一无所有的小女孩。

因为不相配,所以他们都觉得他找错人了。

可是,不是他找到她的,是她找到他的。

就像是这一次一样,不是鹿弥去找到他的,而是他找到鹿弥,把他从黑暗中带出来的。

言成看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想开了。他一直拉着鹿弥的手臂,这一下更是用力一扯,干脆将他带走。不过他才迈了两步,就走不动了。他抬起头,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死死拽在原地。

安兰德强忍怒气,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从鹿弥的手臂上掰开。我说,这一位先生,可否请你放手?他真的很烦在攻略的世界里遇上要应付的人。

我要是不放呢?言成笑问。

安兰德回以阴森森的一笑,随后他向前一步,伸出另一只手,一拳挥向他的脸。

安兰德训练有素,一拳打过去,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言成倒地,在旁边走过的女孩子发出了尖叫声。

鹿弥惊讶地看着言成,随后手指慌乱地在半空中晃来晃去。他的手乱挥,等他抓到安兰德的手以后,立刻拉着他跑了。

言成气急败坏地爬了起来。

鹿弥见状,带着安兰德跑得更快了。

跑什么?安兰德很淡定,我们不是还要去游乐园吗?

哪里还能去游乐园啊。放任你们下去,说不定等会就进监狱了。

那我们还有约会的地方吗?安兰德是一个很死脑筋的人。他既然跟鹿弥说了要去约会,他就一定要去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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