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梁国历史上,第一位体弱多病到走几步路都要喘一喘的太子殿下,看着那厚重的象征太子权势的朝服都能压垮他一样,
众臣完全无法理解,皇上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更不理解随时快死的四殿下为什么要当这个太子,他们都担心这样繁杂的仪式,一个不小心,再累死了殿下,简直得不偿失。
但是所有谏言被一一打回,两位老臣撞死在九龙柱上,太子装模作样的哭了点眼泪,侧封太子的事依旧无法扭转的是如期举行。
一位或许还活不过皇上的太子!
一位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太子!
一位随时会死,皇上都不与他计较的太子,远比一位野心勃勃想夺皇位的壮年太子更可怕。
——跪——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
旧门匾都没摘的前王府内。
梁公旭穿着册封时的金黄色太子朝服,从九龙轿撵上下来。
项心慈站在门槛内,黑色的斗篷上金光与他相合。
梁公旭消瘦的脚落地,脸上绽放出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赤金色的朝服也掩盖不住他的灿烂无华。
项心慈也笑了,笑容入冰雪初融一般充满希望。
梁公旭本不激动的心,看见她后,一点点激动,好似他真被册封为太子,未来可以掌握这个国家,将来他会带领这个国度,长治久安,他想跑过去抱住她,表达自己的喜悦,然后展现自己的力道,带着她旋转,让她体会他此刻的心情。
可他现在只能激动地看着她,连跑过去这个愿望都是奢求。
项心慈提着裙摆,跑了过来,仰着头看着他。
梁公旭迫不及待的将她抱入怀里,用单薄的手臂,努力抱紧她仿佛充满了力量:“我册封太子了……”虽然这份权利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坍塌,但是:“我册封太子了……”
“嗯,恭喜,我们旭旭坐享天下。”
梁公旭激动地蹭着她的脸,因为她的高兴更高兴,你喜欢吗?这是给你的第一份礼物。你高兴吗?尽管它还不牢固,但移交到你手上时,定然已固若金汤。
微弱的力量感染了她的心,似乎知道他想要什么,项心慈拉下他的头,踮起脚尖,去嗅的气息……
门房内,瞬间燃了七八个火炉,床和地毯第一时间铺好。
上好的枣木大床,地上铺铺了厚厚的地毯,挂上了纱账,瞬间已温暖如春、富丽堂皇。
梁公旭带着她进去……
外面的人还在忙碌着细节,匆忙的下人看到门口的明大人,急忙道:“明大人帮我拿一下。”
明西洛看那人一眼。
小太监,窃窃的把东西收回来,拔腿就跑。
明西洛扶着袖口:这是他唯一的坚持。没什么用,看起来还可笑的坚持。
门缓缓的关上,最后依稀能听到梁公旭的声音:“那里,咬的用力一点……”
门彻底关上,一点声音再露不出来。
明西洛侧头,站在重新飘起雪的院子里,看着座看似枯败,实则亭廊环绕的庭院中任雪落满肩头,神色微丝不动。
……
此时,皇宫大内众臣聚在东宫外,等着朝拜太子,可等了一个时辰,外面的铺了一层半指厚的积雪,得到的回复是:“太子身体抱恙,对门叩拜即可回去。”
众臣瞬间议论纷纷,对着门?进都不让进去,第一天册封就不礼贤下士的太子殿下吗,那天哭的那两声都是演戏!
可谁不觉得那是演戏,四殿下什么人物,会为死了几个臣子心存惋惜,他只会嫌死的不够多。
如此没有德行的太子,怎么让人放心依附,这太子之位简直就是给四殿下按上更肆无忌惮翅膀的工具。
可就是这样,众臣也敢怒不敢言,纷纷在东宫外叩拜离开。
…
文贵妃茫然的看着重新启用的东宫,听着大乐还没有散去的激昂鼓声,再想想自己还躺在床上的儿子、死了的弟弟,她怎么甘心!怎么甘心!
梁公旭……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立即有人将她拉了进去。
文贵妃禁足中,二皇子失势,四殿下册封太子,她的实力被扫荡了一波,如今连出自己的宫殿都困难,谁还会高看她一眼,文贵妃这一支等于废了。
文贵妃在太监的拖拽下,忍不住大笑。她以为他是这个宫殿的主人,她以为她可以做梁国的主,结果她就是替人开门的一条狗。
他们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
大雪掩盖了昨日所有痕迹,翌日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容家的下人们,正搬着梯子凿屋檐下的冰凌。
“少主。”
容度停了手里的石球:“说。”
“七小姐出来了,但我们的人没有跟上,七小姐身边至少跟了三批人,我们的人被第二批拦下了。”
这么多!容度看向友安:“项五爷的人?”
友安摇头:“看着不像。”那些人行动统一,拔刀的姿势分毫不差,一看便是兵,但令国公府怎么可能养兵,
容度瞬间警觉起来:“再派些人跟紧了。”
“是。”
……
西斜的余辉照在日益堂虎啸狮滚的勾栏上。
“哥哥……”娇娇嫩嫩的声音软软的撒着娇。
该应答的人,铁石心肠般一丝回应也没有。
项心慈撇撇嘴,坐在大哥书房到房梁上,腰上长长的丝带一路从房梁上直垂到地面。
郑管家绑了一撮儿葡萄在上面的小兜子上:奶香葡萄,小姐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