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闷响,太上皇伸手把就被扔了出去。
霍贵妃被砸破了头,一缕鲜血缓缓流下,不可置信的看着太上皇,“臣妾……,臣妾没有说错啊。”在她看来,皇贵妃林氏的确是宫婢出身,不过是因为救了白皇后,才捡了狗屎运做皇贵妃的。
太上皇气得发抖,“嘴里不干不净的,给寡人闭嘴!”又下旨,“霍四小姐拒婚江陵王,行为诡异,来历不白,今后不得嫁入任何皇室中人!”
一语断了霍家的皇妃梦。
霍太妃简直气得快要发疯了。
长孙曦深深的打量了江陵王一眼,当初单纯天真的少年,融雪一般,现如今也变得通晓阴谋算计了。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仰或是皇子成长的最终归宿罢。
“太妃。”江陵王的计谋想了好些日子,一步又一步,甚至找幕僚们商议过,眼下还没有完呢。他端着酒杯,朝着霍太妃走了过去,“罢了,方才是本王求娶不成,一时气愤,所以言语有些冒犯,这杯算是赔罪罢。”
他举杯,举到霍太妃面前为敬。
酒香扑鼻,沁人心脾。
霍太妃却是满腔怒火越少越旺,特别是江陵王背对众人,看着自己,露出一脸嘲讽的笑容,更是火上浇油!于是挥手一把打翻酒杯,“走开!不用你假惺惺……”
“啊!”江陵王顺势往后跌了下去,然后……,双目一闭晕倒了。
他的神智是清醒的。
帮她,自己可以牺牲一切!如果父皇没有下旨拒绝霍四小姐,自己便是娶了也无妨,无非是王府上多养一口人。如今父皇已经明令禁止霍四小姐嫁人,再也不会烦恼她,那自己也不用娶任何人了。
今生和她无缘,宁愿孤独终老一生。
“江陵王殿下晕倒了!”有人惊呼,在场顿时混乱起来。
好好的中秋节,最后以“霍四小姐行为不端,拒婚江陵王,太上皇下旨不得嫁入皇室,霍太妃气怒交加推倒江陵王,江陵王受惊晕倒”作为结束。
没多久,又传出江陵王养病的消息。
闹了这么一出,霍四小姐肯定是不能再进宫的了。
霍太妃回过神来,自然也知道自己这是中计了,但为时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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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悠闲平静。
秋凉渐渐入冬,转眼大雪纷飞很快到了年根儿。
新年一过,殷少昊改了新元“安平”,透露出他祈祷平安康泰的希望。他是曾经马背上厮杀过的皇帝,手握军权,眼下又是歌舞升平的年景,只需要做一个守成之君即可,平安康泰就是最好的帝王业绩。
新的年号,似乎带来了美好的新年景。
二月初,长孙曦平安顺利的诞育下小皇子,取名为“舜”。
“怎么样?”殷少昊笑问。
长孙曦扑哧一笑,“你儿子是舜,那你岂不是尧了?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皇帝爹。”
殷少昊大笑,“你这不是见着了。”
长孙曦这一年多被各种食补,养得多了几分莹润丰盈,气色极好,好似满月一般莹白润透。笑起来眉眼弯弯,好似月牙儿,“厚脸皮。”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却舍不得用劲儿。
殷少昊感觉好似抚摸一般,不由生出兴致,“朕问过太医了,说是只要调理的好,两个月后就可以同房。”他挤眉弄眼的,“咱们再给舜多添几个弟弟妹妹,如何?”
长孙曦微微红了脸,啐道:“呸!整天就想这些不害臊的。”
“先让我亲亲。”殷少昊一开始歪缠,说话也变得腻歪不已,搂着她开始亲香起来,动手动脚的,一点皇帝的样子都没有。
“哎……”长孙曦想要推开他,推不动,忽地身体一颤,“你别,大白天……,让人看见不好……”话没说完,就被堵住了嘴。
唇舌缠绵,久违的芳香让两个人都是沉醉。
好半晌,殷少昊才恋恋不舍松开她,抱怨道:“不行,这样我可受不了了。”说着,抓起她的手,暧昧笑道:“要不,你帮帮我……”
“皇上!”外头有人喊话,打断了屋里缠绵旖旎。
殷少昊脸色不悦,喝道:“要是没有要紧事,朕就打断你们的狗腿!”
“太上皇晕倒了。”
“啊?!”殷少昊和长孙曦都变了脸色,赶紧整理衣襟,起身匆匆赶去。
太上皇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周进德出来说话,难受到:“以前太上皇就有中风的前兆,晕厥过两次,太医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可大喜大怒再动情绪。这几年,奴才等人也十分注意太上皇的保养,可惜之前那次中毒,到底伤了根基……”
当年傅祯为了废太子,不惜以身舍命用毒簪刺杀太上皇!虽然长孙曦救治及时,让太上皇抱住了性命,到底上了年纪的人,本来又有病,再怎么调养也是治不了根本。这几年,太上皇的身体时常抱恙,今天终于撑不住了。
“阿姒……”太上皇忽然缓缓睁开眼睛,朝她伸出手,目光变得有几分呆滞,甚至好像透过长孙曦的身体,看到了别的人。
“父皇。”长孙曦缓缓走了过去。
心下回想起他对自己多年照顾,心中难受不已。
太上皇目光浑浊,看了半晌,露出一抹失望的表情,“你不是阿姒。”
“父皇!”江陵王闻讯匆匆赶到。
“晗儿。”太上皇看向小儿子,目光透着慈爱和担忧,说道:“你如今也长大了,别再向以前一样任性不懂事,往后好好孝敬哥哥嫂嫂,记住了吗?”
江陵王咬了咬唇,看着苍老不已的父亲终于点头,“儿臣记住了。”
太上皇又转头看向皇帝,却不说话。
殷少昊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床前,“父皇放心,儿子必定好生照顾九弟,让他一生平安康泰。”江陵王和灵犀身上中有生死蛊,父皇便是不说,自己也不可能让江陵王死,眼下不过是让父皇安心罢了。
太上皇松口一了气,“你们兄弟和睦就好。”像是回光返照,气色慢慢好了些许,神智似乎也回来了,“来人,传霍太妃过来。”
长孙曦闻言愕然。
“父皇?”殷少昊和江陵王亦是一脸不解。
“寡人,心里有数。”太上皇似乎没有更多的力气,懒怠解释,看向周进德,“赶紧吩咐人过去传,快去。”
周进德当即领命出去,找了吉祥,然后回来道:“已经传了。”
太上皇轻轻点头,又道:“寡人,寿元不多了。”他笑了笑,“不过还算有福气,看到了小皇孙舜,也没什么遗憾了。”
长孙曦忍不住泪盈于睫,哽咽道:“父皇,儿媳让人把舜抱过来。”
“不用了。”太上皇声音沙哑,“别吓着小家伙了。”然后指了指周进德,“待寡人驾崩以后,周进德和他的徒弟就没了去处,皇后……,你收留他们罢。”
长孙曦张了张嘴,“我……”
周进德是服侍太上皇半辈子的人,殷少昊和太上皇又不是有仇的父子,周进德他们怎么会没有去处?太上皇这是要给自己留下可以用的人,他到死,都还放心不下自己。
太上皇却是笑了,“皇后,你这个毛病还是改不掉。一着急,一紧张,就会忘记自己的身份,开始我啊我的,咳咳……”喘了喘气,“不怪你,还是小姑娘呢。”
“…………”长孙曦再也忍不住,跪在床前眼泪直掉。
殷少昊上前劝道:“别哭啊,让父皇瞧了难受。”
“皇后孝顺,寡人不难受。”太上皇笑道:“只不过,女儿家的眼泪是珍珠,哭多了,眼睛就会没有光泽的。皇后啊,快起来别哭了。”
长孙曦捂着嘴,被殷少昊搀扶着起来,眼泪仍旧止不住。
“霍太妃到。”
太皇上环顾了屋内一圈儿,微笑道:“你们记住,朕一想到要和地下故人团聚,就很高兴,没有什么遗憾的。”这话说的十分古怪,但是不等众人想清楚就道:“传霍太妃。”
霍太妃被禁足了好些日子,猛地出来,神色颇有几分警惕戒备。
太上皇说道:“寡人病了,想把身边的人都看一遍。”
霍太妃心头一跳。
这话听着怎么如此不吉祥。
太上皇让人拿了一个匣子,说道:“你服侍寡人半辈子,又一直打理六宫事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匣子极品南海珠赏赐与你。”
霍太妃赶紧上前谢恩,接了匣子,声音微微哽咽,“多谢太上皇。”虽然一直对太上皇不满,但是毕竟相伴多年,见他要死了也是难过的。只不过转念一想,他死了,才能逼皇上尊自己为太后,伤感之情不免淡了许多。
太上皇见她先悲后喜,心下微寒,喊道:“去把两位丞相,吏部尚书、兵部尚书,一起叫过来,寡人有话要说。”
俨然是交待顾命大臣的架势,气氛越发紧张。
几位大臣很快过来。
因为屋子里有皇后和太妃等女眷,都是低了头,跪下行礼,“臣等给太上皇请安。”
太上皇说起一些军国大事,“北面虽然暂时平定,但却不是长久相安之计。不妨效仿前朝和亲之计,从宗室女中挑选一些,咳咳……”说了一长串,又咳嗽起来。
殷少昊忙道:“父皇,这些事回头儿子会打理的。”
霍太妃不甘示弱,仗着嫔妃身份,上前替太上皇捶肩揉背,柔声道:“太上皇,你先好生歇着,莫要再为政事操劳了。”一面是争宠,一面也是做个大臣们看的,看看自己这个太妃有多显德,是足以尊封太后的。
正巧宫人端了药碗上来,“太上皇,药煎好了。”
霍太妃自然而然的接过了药碗,用勺吹了吹,然后给太上皇喂了过去。她动作温柔又熟练,显然是之前服侍过太上皇很多次,有经验了。
长孙曦根本不在意对方的卖弄,只是瞅着太上皇,觉得神色有点古怪。
----今天的举动也是古怪。
好端端的,叫霍太妃过来做什么?抬眸看去,发现太上皇正目光朝这边看过来,看了自己,看了殷少昊,看了江陵王,然后微笑着喝下了药。
不!!长孙曦忽然明白了什么。
来不及了!殷少昊反应比她更快,一把紧紧抓住了她,然后飞快转身看向江陵王,打断他的思绪,“九弟,你照看一下皇后。”
江陵王慢了一拍。
他正在照看长孙曦和察看太上皇中间纠结,就听见“砰!”的一声碗响,继而是瓷片碎裂的声音,以及太上皇痛苦的声音,“药……,有毒!”
霍太妃看着太上皇嘴角的鲜血,吓得魂飞魄散,尖叫道:“啊……!!”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明白了其中一切因由,“太上皇……”然而不等她说出话,就有太监飞快冲了上来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
周进德大叫,“霍太妃给太上皇下毒了!!”
地下跪着的四个大臣纷纷震惊抬头,都是一脸惊骇。
当天下午,霍太妃就“病逝”了。
霍家的人闻讯进宫,殷少昊将一张画了押的认罪书,推了过去。
他冷冷道:“霍太妃因为太上皇不肯尊她为太后,心中愤懑,意图谋害太上皇,已经认罪,她是畏罪自尽而终的。”
霍太妃的两个哥哥都是惊慌不已,跪了下去。
殷少昊又道:“但霍太妃终究养了朕一场,是有养恩,所以朕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已经压了下去。”所谓压下去,不过是让霍家的人老实罢了。
等过几年,自己觉得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让人高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