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夜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所以,你让人放出狗,然后又刻意将阿奴引到花园,就是为了报复她?” “是。”既然已经决定担下所有事情,子俏越发理直气壮起来,“以前王爷从不偏袒她的,可也不知道她对王爷用了什么法子,事事由着她,小姐因此日日夜夜的心伤,王爷!那个死丫头,当初可是想要害死小姐!”
等她说完,顾长夜抬起微垂的眼帘,好看的薄唇轻启,突出的音节却如冰锥一般直刺子俏。
“一个下人,谁给你的胆子管本王的事。”
子俏身体不自控的颤抖起来。
顾长夜视线微转看向一旁沈怜,幽幽问道:“怜儿,此事可与你有关?”
沈怜紧张的扯住裙摆,半晌轻轻摇头。
“好。”顾长夜神色阴沉,冷声命令道:“将子俏带下去,鞭刑八十。”
他的话音落下,子俏脸上的血色,转眼变得煞白。
鞭刑八十,就等于直接让她去死。
子俏顿时慌神,向沈怜投去求救的视线。
沈怜暗暗咬牙。
顾长夜的性子她不是不了解,触到了他的逆鳞,那定是必死无疑。
可子俏是她的人,自小陪着她长大,本以为顾长夜会看在她的面子上,小惩大诫,却没想顾长夜下手会如此之重。
沈怜在心底暗暗盘算着,她身边只有子俏一个人可以放心的用,若是子俏没有了,以后再想对付花枝,怕是更难。
权衡利弊,沈怜觉得有必要保住子俏。
眼看着子俏要被人拖出去时,沈怜神色从容的在顾长夜旁,屈膝跪下。
“小叔叔,子俏犯错,是我管教下人无方,而且她的初衷也是因为我,若小叔叔要罚,便让替子俏承下一半的责罚吧!”
顾长夜蹙眉看她,“起来!下人我会给你再换一个。”
“这不是换一个人的问题。”沈怜抬起头,眼中含泪的看着他,“小叔叔在气头上,可怜儿还清醒着,子俏是伤了小叔叔的通房,可于我来说,她的本意是不想看我受伤,所以我理所应当的护着她。”
顾长夜的唇角不悦的抿起。
沈怜继续说道:“而且阿奴她不是没有受伤吗?既然她无事,我也不想看子俏白白丢了性命,若只有挨八十个鞭子,才能让小叔叔消气,那就让怜儿和子俏一起受着吧!”
二人面对面僵持半晌。
最后,顾长夜紧绷着的唇角蓦然一松。
他手肘撑在桌面上支着头,若有的所思地看着沈怜。
这丫头是料定他,不会将她怎么样,所以才敢如此说的,而且句句说的,倒像自己才是受害者。
疼她,宠她,可顾长夜不是傻子,他相信沈怜和阮灵一样善良,但不代表她一点心机没有。
他不讨厌这样的心机,但她不应该在他身上耍心思。
当初带花枝去皇宫的事,知晓真相后,他就没有追究过,可这次,他没有再纵容的打算。
“怜儿,我同你的母亲有过约定,会护你一生,便不会伤你。”顾长夜悠悠说道:“既然你为她求情,那可以饶她一命。”
沈怜一喜。
可下一秒,顾长夜接着说道:“但还是要罚的,刚刚你也说了,教管无方,你也有责任,从明日开始,你们二人便去教习坊学习吧。”
沈怜的脸色骤变。
教习坊是什么地方,那里只有家中管束不住,没有教养,登不上台面的女子,才会被送到那里管教。
这于沈怜来说是莫大的羞辱,若是去了那里,岂不是要让她成了旁人的笑柄。
“小叔叔,为何要这般羞辱我?!”
顾长夜的眸色一沉,“是你要同她一起受罚,既然话已说出口,便要自己负责。”
“小叔叔!!”
“出去。”
顾长夜极其冷漠的吐出两个字,让屋内一时冷的如寒冬腊月。
沈怜咬着牙,愤愤地看着顾长夜,良久站起身朝门口走去,出门前她停下脚步,背对着顾长夜开口,“是不是为了她,你连我的母亲都可以不顾?”
说完,她带着子俏大步离开。
李丛连忙将那个放狗的下人,也交给外面的人处理,将书房里无关的人都打发出去。
因着沈怜最后的那句话,顾长夜的神色十分阴沉,周身滚动的戾气,像是随时会拔剑杀个人。
李丛就静默地站在门口,大气不敢喘一下。
“教习坊的事,你派人去安排一下。”良久,顾长夜沉沉出声。
“是。”李丛犹豫片刻,才轻声开口说道:“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王爷同沈小姐恼。”
听他这么说,顾长夜的眉心出的更深,“你也觉得不该如此?”
李丛急忙摇头,“王爷做的没错,我知道王爷一直在给沈小姐留面子,放狗这件事,子俏胆子再大,没有沈小姐的允许,她也是不敢的,先不说此事是冲着阿奴去的,万一伤了别人,也是不对的。”
顾长夜缓缓吐出一口气,“放狗的事情,和怜儿去教坊司学习的事,不要泄露出去,希望她能借此机会反思己过。”
“是,王爷。”
......
感觉到有人在轻柔的,为自己擦拭额头的汗水,花枝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睁开双眼。
见她醒过来,坐在床榻边的小舞露出笑容,“醒了?”
花枝感觉自己的头很痛,抬手扶住额头,问道:“我是怎么了?”
“你忘了?”小舞笑着说道:“昨夜府中那只藏獒跑出来了,你的运气也真是不好,偏偏让你在花园里碰上了。”
花枝猛地想起那只藏獒,背脊猛地一凉。
“我想起来了!”
小舞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柔声说道:“昨夜你淋了雨,还发烧了,不过大夫来得快,立刻给你灌了汤药,果然睡一觉烧就退了。”
一想到身体这么不舒服,是因为生病的原因,花枝有些委屈地看着小舞。
花枝自小就渴望别人的疼爱,在父母那里没尝到,但在小舞身上倒是体会过,每每花枝生病,只要她露出这副可怜神情,小舞便会忍不住抱着她,极尽温柔的哄她。
眼下看她的模样,小舞伸手抚着她柔软的发丝,但不是安慰,而是轻声说道:“我看王爷比你可怜多了,和你一同淋了雨,将你送回来后,有去书房坐了一夜。”
随着小舞的话,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来。
“啊!”
花枝惊叫一声,只觉得脸颊滚烫,急忙用被子将头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