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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腰(重生) 第10节

李云辞唇瓣紧抿,眉梢皆是厌烦,随即别过眼。

“随你。”莫说她要搬离卧房,便是搬出院子,他亦不会在意。

说罢,撩开衣摆便要往书房去。

“王爷,且慢。”

李云辞闻声倏地敛眉,却到底还是顿了步子,头也不回,“还有何事。”

贺瑶清自问在他面前言辞向来小心,瞧他如今这处处不耐烦的模样,倒似是吃了火药一般,几不可见得撇了唇角,随即上前,“昨日宝雀的事,妾身也不好做主,便想来问一问王爷的意思,是要安排在哪一间房?”

话音刚落,便见李云辞蓦得转身,眉眼间闪过一丝惊诧。

半晌,才听得他一字一顿道,“王妃果真贤淑,倒是本王之福。”声调却不知为何竟有些莫名寒凉。

贺瑶清却全然只听得李云辞言语中的夸赞之意,原她竟猜对了他的心思,随即朝李云辞盈盈一笑。

“王爷见外,此乃妾身份内之事。”

第19章

是他李云辞不能人道?……

那头李云辞闻言,一时轻笑,随即沉了面朗声唤了“阿二!”

遂转身撩开衣摆走了,那头阿二朝贺瑶清宽行一礼,便忙不迭地跟上。

贺瑶清目送他二人,撇了唇角,施施然去了偏屋,又吩咐了俞嬷嬷去将宝雀寻来,便坐在桌边瞧着小厮们搬着她的几口箱子与行奁。

经了昨夜的事,如今俞嬷嬷是不会再催促她与那李云辞行事与否,她终可偷得浮生,不用再日日上坟一般端茶递水去贴李云辞的冷脸,只俞绫的事一时却也寻不到人打听,她原在金陵城时便与旁人走动不多,后头至多与蔺璟有些交集,可倘或他在她跟前,她却是连话都不欲与他多说半句的,何况他原就是怂恿圣上将她赐婚之人,怎会用心替她们寻人?

她左右不会在梁王府里头久呆,只既应了俞嬷嬷,离府前也该替她办妥才好。

-

那头不多会儿,俞嬷嬷便将宝雀寻来了。

俞嬷嬷立身于屋内门边,宝雀面对贺瑶清跪了下来,“见过王妃。”

贺瑶清想着这人日后便是李云辞的妾室,饶她对李云辞无意,先头在蔺府,她便是个做小妾的,深知做妾室的不易,遂虚扶了一把宝雀,又看了座儿。

“昨儿的事我这头与王爷也说过了,只不知将你安置在哪个屋子里头,你自个儿可以中意的?”

言辞极尽温柔,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好凭白教人以为在立正室的威严、与人结了仇。原以为这般话出了口,那头宝雀合该是云娇雨怯得应下才是,不曾想她却面色古怪,神色飘忽继而小心翼翼问道,“当真是王爷的意思么?”

这话说得蹊跷,怎的昨夜成了事,那李云辞竟在这宝雀跟前表露过不想负责的态度来?可今早问他,也不见他有不应啊?贺瑶清眼波流转,随即朝俞嬷嬷递了眼神,俞嬷嬷心领神会地退出了屋子反手将门给阖上。

“昨儿……王爷可是与你说了旁的?”

哪知宝雀闻言,竟又泪如雨下,反倒教贺瑶清手足无措起来,说到底,昨夜寻上宝雀的人是她,一时焦心,“原是我的不是,你可是受了什么委屈?不若说与我,我定然为你做主的。”

倘或真是李云辞吃干抹净不肯认账,她虽在他跟前人微言轻,大不了禀到老夫人跟前。

那宝雀心下亦是对贺瑶清这般肯替她出头而心怀感激,却仍旧支吾不语,倒似是昨夜之事甚难开口。

良久,才诺诺道,“昨夜……王爷他……不曾幸婢。”

——什么?

这倒教贺瑶清书空咄咄好不惊诧,一时瞠目结舌。

既不曾行事,那昨夜一通闹出那样大的动静作甚?做戏么?

何况昨夜她分明瞧他已然是浑噩不知所云,腹下肿胀不能视之,如此,美人当前竟还能坐怀不乱?

她知晓他心里有着一位小表妹,便是上辈子他李云辞守满孝期一年便娶的人。

可倘或是因着心下有人,何以今早自己去问他时他却未拒?

何况她入府已久,怎的都不曾听下人提起过李云辞有什么青梅竹马来……

——

电光火石之间,贺瑶清险些惊呼出声,她好似知晓了了不得的大事!

倘或不是因着小表妹的缘故,莫非是——

是他李云辞不能人道?

原先头在宫里,这样空有家伙事的事例也不曾少听。

难怪上辈子他与小表妹成了亲,却不见有子嗣。

这念头一出,各种佐证便冒了出来,好似他李云辞的这桩事已然是事实,只教贺瑶清慌忙抬了巾帕掩唇,心下默念偶弥陀佛,随即便对他生出两分惋惜来。

贺瑶清百转千回,想起先头怎的每每她穿得少些他反应总是莫名的大,还有那回浴间,好似她如何水性,只想方设法要引诱于他。

原,结症竟是在这处么……

倘或这样的事情教圣上知晓了,恐怕也不会巴巴地将自己赐婚来雍州了。

却也难怪,这样私密之事,如何能轻易教旁人知晓了去。

贺瑶清面上讪讪,虽他不欲旁人知晓这般阴私之事,故而今早不曾拒她,可她却不好凭白送了人姑娘一生,随即朝宝雀摆了摆手,“你先下去罢。”

宝雀应下,行了礼才刚要退下,却又被贺瑶清唤住。

“昨夜之事,切莫说与旁人。”

“婢知晓的。”说罢,才退出屋外去了。

待宝雀走了,贺瑶清整个人随之松怔下来,这个秘密,她也得替李云辞守好才是,先头她只想着寻机会便逃,可她这样的身份,想逃还是要颇费些周折的,但如今却不一样了。

因着李云辞这头的缘故,他定然不会与自己有首尾,既如此,何不讨好于他,教他相信她原不欲为圣上探听什么。适当时候也可表一表忠心,待时机成熟,和盘托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教他放自己走,顺道还能问他要一笔钱财。

届时,便不用怕身无长物在外头无法过活了!

贺瑶清一时欣喜若狂喜出望外,柳暗花明!

那头俞嬷嬷见着宝雀出了门去,随即入内,“王妃真要替王爷纳妾?这般新婚不过几月便纳妾,怕是……”

贺瑶清抬眸望向俞嬷嬷,才刚的事她不准备说,免得节外生枝,遂敷衍道,“嬷嬷说得有理,先头是我考虑不周,才刚已然与宝雀说明了的,现下无事了。”

俞嬷嬷那头闻言,随即豁然开朗,想来今早问询王爷的意见不过是为显贤德,才刚便是私下说与了宝雀,让她知难而退,如此这般,既得了贤名,又不用真的替王爷纳妾,心下是好一阵的喟叹佩服。

“王妃果然深谋远虑。”

贺瑶清自然不知晓不过眨眼的工夫,那俞嬷嬷已然脑补出了好一部以退为进随意拿捏妾室的大戏,因着昨日之事,只当俞嬷嬷是转了性子,倒使起了迎虚拍马这一茬。

一时有些心虚,遂面热道,“嬷嬷不必如此。”

“有劳嬷嬷,替我寻些花样丝线来,不拘什么颜色,都拿些来。”

俞嬷嬷只当她要给李云辞绣随身的香囊配件的,随即应下。

第20章

莫非李云辞是在故意逗弄……

先头大败乌木斯,月处又肯归顺,短期内突厥各部都在观望,一时倒不曾听说又有哪个部族来滋扰,李云辞便也没那么忙碌,在府里头能与贺瑶清碰上的机会便也多了些。

每每见着,贺瑶清总是朝他莞尔一笑,倘或不是李云辞已然知晓她的态度,只怕仍旧要当做她是一心要行魅惑之事。

便也因着先头误会于她的缘故,总教李云辞莫名得生出一丝愧怍来,倒是他做了那小人,妄度君子之腹一般。

他原是瞧不明白,她既听命于金陵城,何以在那事上头这般分斤掰两,既要避他如蛇蝎,如今又何以与他言笑晏晏?

几天前还张罗着替他纳妾,现下却连影儿都没有了。

这般言行不一,究竟所为何,如今静下心来,当真教他心生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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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贺瑶清见着李云辞,也不拘什么心下愉不愉、上坟不上坟的了,倘或遇上他面色不好,便只当他是身体有疾,心绪较旁的男子而言阴晴不定些也是有的,故而她在与他碰面之时,每每说话总是小心翼翼,绝不说男女之事没得勾起他的伤心事,横竖她如今是打定了主意,只要能教他信得过她,便是与他做那一门同气的八拜之交亦没有什么做不得的。

这日午间,贺瑶清将俞嬷嬷拿来的各色花样挑了个遍,多是些牡丹鸳鸯的,“可还有些旁的?”

“王妃要什么样的?婢让她们画来。”

贺瑶清一时茫然。

先头还不曾入蔺府时,她曾绣过一个香囊给蔺璟,只那时她并不精于绣工,磕磕绊绊手指头上戳了好几个血窟窿才在香囊上头绣了两颗相思的红豆,后头入了府知晓了他是如何道貌岸然之人后,便怄得要命,寻着机会跟他讨香囊,那时他如何说的?

他好似怔了一瞬,随即淡漠道,“早已扔了。”

她在蔺府三年之久,无所事事,平日里除了看书便是绣些花样,故而眼下一手女红也算是拿得出手。

思忖了片刻,贺瑶清回过神转头朝俞嬷嬷道,“不劳烦了,我自来罢。”

贺瑶清想着,她既要送,便不能绣什么鸳鸯啊连理枝的,教他凭白生了误会,便打算自己画花样来绣。

又见俞嬷嬷立身在旁还不肯走,倒似是有事要禀,遂柔声道,“嬷嬷还有事?且说来。”

那俞嬷嬷随即摊手入袖襟内,摸索着拿出一张不过一指宽的绢帛来,置于贺瑶清面前,细细推开,“婢今日写的,王妃瞧着,可有什么不妥?”

原是要送往金陵城的信笺,贺瑶清抬眸望了眼俞嬷嬷,随即慢条斯理的看向绢帛上细如蚊蝇的字迹。

“月处臣服于历,府中安。”

已然不曾在上头问询俞绫的下落,贺瑶清默了半晌,菱唇轻启,“嬷嬷,不若将后头改成‘吾徐徐图之’罢,也好教他们安心些。”

俞嬷嬷随即应下,转身出去了。

贺瑶清望着俞嬷嬷背影,她不曾去问俞嬷嬷这卷成细杆的信笺要如何送出,亦不曾问这梁王府可还有别的内应在,这是俞嬷嬷头回将金陵城的信笺给她过目,怕操之过急,反倒惹她旁生疑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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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日长一线,才刚用过了晚膳,天便已然暗了,贺瑶清于院中随意走了几步消食,便回偏屋内案几边坐着穿针引线。现下她宿在偏房,与先头的屋子不过隔了一条长廊一个甬道,说是偏房,不过是床榻小些,旁的倒也不曾有何不足的,何况如今她是一人困觉,舒展身子已然足够了。

那头俞嬷嬷瞧着贺瑶清指尖转动轻捻着丝线,又打上最后一个结,至此,那香囊便已然完工。

“嬷嬷你瞧如何?”贺瑶清献宝似地提起香囊置于俞嬷嬷跟前。

那俞嬷嬷瞧着绣在上头的花样,一时欲言又止,半晌,才忸怩道,“王妃当真生得一双巧手……这……于香囊上……栩栩如生……”

贺瑶清亦深以为然,随即朝外头探身一瞧,冬日里头昼短夜长,眼下时辰尚早,想来李云辞还不曾睡下,便披了滚边大氅,与俞嬷嬷一道往书房去了。

绕过两个长廊,又穿过一个小院,才至书房檐下,见内里烛火通明,便施施然上前,正要叩门之际,不想房门竟从内里打开了,竟是李宥从里头出来,见着贺瑶清,蓦得一怔,随即作揖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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