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翊早已不抖了,他僵住了。
人哪里还顾得上冷。
他不敢动,他双手死死掐着身下衣服,他怕随便动一下就被误认为耍流氓,更怕自己忍不住。
隔着一层襟衣,他能感觉她的柔软。
原来跟女子接触未必尽是恶心,还有这样令人窒息的悸动。
“只要我能活着出去,你就是七王妃。”他脑子热得厉害,说出的话颤抖却笃定。
“不会,”清辞淡淡道,“别记着这件事。”
傅景翊失笑,“那怎么行。”
“你敢出去宣扬我们的事,我便杀了你,”清辞声音有些冷,“七王殿下,你别害我。”
“好,我不说。”
傅景翊心里别扭得要命。她救自己已是背叛太师府之举,一旦事情败露,太师岂会放过她。
“你睡会儿,睡醒就会好了,然后我烤兔子给你吃。”她声音很好听,像暗夜里被风吹响的清铃。
“嗯。”
傅景翊嘴上答应,却强撑着眼皮不肯合上。
他可不想好,病没了,她就不会这样抱着自己了。
“干什么,闭上眼睛啊。”
傅景翊只能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胸膛的起伏,感受到她轻轻的呼吸。
没来由的,他问:“你很喜欢秦承泽?”
“嗯,”清辞点头,“我很喜欢他,所以永远不能让他知道我这样对你。”
“好,不让他知道。”他答应。
她又说:“我生病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做的。”
“嗯。”
傅景翊有些后悔,自己做什么要提秦承泽。
她想起了什么,声音带着甜蜜,“我绣了个香囊送他,可是我绣得好丑……他就自己去向绣娘学刺绣,把我绣的两只秃鸟变成了一对鸳鸯,然后他当宝一样天天戴着。”
“嗯……”
“他真的好幼稚也好可爱啊。”
傅景翊心尖破了个口子,源源不断的涌出酸涩。
真不想听了。
清辞突然黯然,“他去南境了。”
这个事傅景翊也了解,太师想跟南境王攀亲家,秦承泽去见南淮郡主了。
他故意说:“秦公子跟郡主大婚之后,你怎么办?”
“不会的,虽然太师坚持,可他去南境就是去跟郡主说明白的,他只喜欢我,别的女人他都不要。”
傅景翊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谎言下的温存都不长久,她早晚会看透的。
“睡吧。”她又催。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睡着过去,醒来身边空无一人,脑袋依旧昏沉沉的。浑身的汗,黏糊糊的不舒服。
火堆还在燃烧,洞里多了些树枝,还有两只大野兔。
坐起身,额头上有块湿湿的布滑到了腿上,这块布与他襟衣的料子同色。
他这才发现自个儿襟衣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腰线露出来了。
清辞竟然趁他睡着撕了他的襟衣。
她难道真的不知道害羞?
傅景翊拎起野兔,回忆清辞给兔子扒皮的模样,学着上手去弄,此时洞口传来微弱的声响。
他立刻警觉起来,拎起地上的衣服遮掩腹部。
清辞钻进来,看了他一眼,又转身,将手伸到了洞外。
她带来了另一个女子。
“清芙姐,我想救他。”她似乎在征求意见,也在寻求帮助。
这位叫清芙的女子粗粗打量了他一下,语气急迫。
“你为他铤而走险,你脑子坏掉了?”
清辞道:“我们哪一次出任务,不是铤而走险。”
“这不一样的,那是我们的命,”清芙道,“你应该杀了他。”
清芙这样说着,凛冽的目光向傅景翊投来,一步步向他逼近。
清辞握住了她的手腕,“太子连亲兄弟都能杀,我们这些人什么都不是,又何必死心塌地?”
“你是不想活了吗阿辞,”清芙被她气得不轻,“我们有选择的余地吗,等到师父和秦公子回来,我们都得死。”
“只要做得够干净,不会有人知道是我们救的人,”清辞不肯放弃,“我一个人没把握杀出去,但有你一起,绝对可以杀出去的。只要不留活口,没人知道这事是我们干的。”
“就为了他。”
清芙的手指遥遥指着傅景翊,“为了他你要叛主?还是说,你不看好太子,想给自己的前景留条后路?”
清辞点头,“对,我不看好太子。万一太子倾覆,我们于七王有救命之恩,何愁没有后路。”
她说得坦然,仿佛这就是件光明磊落的事。
清芙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没了七王,太子便不会倾覆。”
清辞道:“皇子多的是,宸妃大可以再认养一个。太子不忙着对付宸妃,跑来刺杀七王,愚蠢至极。到时候宸妃在皇帝面前哭一哭,谁遭殃,谁获利?”
清芙垂眸,若有所思。
“主子不会把我们当人看的,我们要为自己前程打算的是不是?”
清芙哼道:“狗屁,是因为公子要娶郡主了吧,你跟他身份悬殊,就盼着太师府破败。”
傅景翊听不清她俩说了什么,只看到清芙一番话后,清辞脸色变差,微微低着头沉默。
他心想着,估计是凉了。
他穿起外袍,束好腰封,想着就算是死,也该好好同清辞道谢。
这时——
“我去杀出条路,你带着他走。”清芙道。
清辞看着她,眼中是不可控制的感动。
并没有多做煽情。
她们两对这座山很了解,该怎么走,哪段路上的人躲不过必须要杀,都说得明明白白。
然后,傅景翊由清辞握着手腕在山里奔跑,她总能在被发现之前带着她躲避。
实在绕不过的地方,清芙会在他们之前把人全部杀死。
一地血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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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糖葫芦
傅景翊身子还没恢复好,喘息很累,昏昏沉沉的脑子里都是她跳跃的墨发,偶尔扫过他的脸,拂乱他心间。
送佛送到西。
清辞一直把他送回了七王府中。
“记着,我们救你不容易,你得珍惜你这条性命。”
她稍歇了歇,道:“江湖上有个百鬼门,太子曾欺辱百鬼门掌门的千金,以至那位千金小姐自尽身亡,百鬼门对太子恨之入骨。”
这个门派并不出挑,不过立场鲜明,从中挑些人大可放心。
傅景翊点头,“好。”
清辞要走,傅景翊忍不住喊住她。
“我欠你恩情,只要你有所求,我……”
清辞打了个哈欠,摆摆手,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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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翊自以为在山洞里的这段记忆刻骨铭心。
可再相见时,她眼里却透出彻底的陌生。
她是真的忘了。
他以为随着时间过去,那一点儿悸动会慢慢消失。
可它悄悄的在心里扎了根,肆意生长蓬勃,日子越久,它越庞大。
有一个声音一遍遍告诉他:留住她,取悦她,她是你想要的天下。
可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身为帝王最不该对女人有俯首称臣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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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承书没有走,一直在乾清宫外等着。
清辞出来,他紧张兮兮的问:“皇上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