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王富贵没去贩菜,也没回家。
忽然出这么大的事,还挣个屁钱?
先把屁股擦干净再说。
他的脚步非常沉重,拿着小芳曾经戴过的发卡又来到河边。
面对滔滔河水,他的泪也跟着扑簌簌落下。
“小芳,我对不起你,竟然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你在天有灵就打我骂我吧,我塔玛真不是人!
你到底去了哪儿?为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现在我该咋办?你告诉我啊……。”
不是王富贵怂,
商场上他是叱咤风云的战神,感情上却是个白痴,单纯而又幼稚。
当初,为了表示对孙晓丽的忠诚,他九年没去过歌厅,洗头城跟洗脚城,夜总会也几乎没去过。
都是总裁代替他接待客户。
怎么重生过来全变了?成为自己一生都鄙视的那种人?
他坐在哪儿一动不动,直到天色黑透,也没想出个万全之策。
黄昏,走进家门,娘已经把饭做好,爹仍旧瞪着他练气功。
“儿子你回来了?洗手吃饭!”张桂花乐得直冒泡。
马上又要当婆婆,还带个大孙子,买一送一这么便宜的事儿让自己赶上,能不美吗?
“娘!我不饿,你跟俺爹先吃吧……。”富贵却毫无食欲,打算返回那边睡觉。
王长庚却怒喝一声:“站住!”
“爹,你还有啥事?”富贵意兴阑珊问。
“杜鹃的事你打算咋办?”
“我跟她商量好了,把孩子打掉,以后各走各的,毕竟没感情!”
“你说啥?”当啷!张桂花手里的碗碟掉在地上,马上抓了儿子的肩膀。
“富贵你不能这样,那是娘的孙子啊!杜鹃那么好,你不能跟她散伙!”
张桂花吓得不轻,特别心疼孙子,那可是王家的根。
“娘!我不喜欢杜鹃,没感情怎么生活在一起?”富贵问。
“我跟你爹当初也没感情,不照样过一辈子?娃,你可不要干傻事儿啊!”
张桂花慌得一逼,赶紧劝儿子,还瞅瞅男人。
王长庚闻听,怒火再次升腾而起:“你说啥?让杜鹃把孩子打掉?”
“嗯……。”
“混账话!王八蛋!没人性!你敢让她打掉孩子,我现在就打死你!”
王长庚再次将棍子抡起,直奔富贵的肩膀打来。
咔嚓!棍子落在肩膀上,瞬间被打折。
王富贵却一动不动,感到肩膀上火辣辣地痛。
他咬咬牙:“我只喜欢小芳!心里根本没给其她女人留位置!!”
“可你作孽了!身为一个男人就必须负责!!”王长庚吼道。
打完儿子自己也后悔了,两手在不断颤抖。
“爹,反正我不会娶杜鹃,您就死了这条心吧!”
“那我就打死你!”王长庚又把半截棍子抡起。
富贵一动不动,闭上眼迎接。
他的心里痛苦万分,被父亲打死也好,这样就能早一天见到小芳。
发现儿子没有躲闪,王长庚举着半截棍子停在空中。
最后他嘿一声,狠狠丢在地上。
“滚!你给我滚!我王长庚没你这样的儿子!老子丢不起那人!!”他觉得自己颜面丧尽。
乡下最丢人的是啥?就是男女行为不检。
发生这种事,全家人都会跟着蒙羞,目前丢人是丢到了家。
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孽种?造孽啊……。
儿子脚步沉重离开,张桂花在旁边问:“他不答应,咋办?”
“我去跟秀香说!”王长庚挺起胸膛道。
“那她……能同意?还不啐你一脸唾沫?”张桂花担心地问。
“没办法,儿子造孽,当爹的不偿还,让谁还?”
王长庚决定为儿子擦屁股,只能到李寡妇那儿赔礼道歉。
饭后,他一步一步靠近李寡妇的门,轻轻敲了敲。
“秀香,你在没?”
他的底气很不足,已经多年没来过女人家了,有点胆怯。
执拗!房门打开,李寡妇问:“长庚哥你咋来了?是不是商量彩礼的事?”
“不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跟你说。”王长庚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特别踌躇,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那你进来吧……。”李寡妇开展门,放男人进院子。
刚要上门栓,王长庚却打个哆嗦:“别……!”
“我都不怕,你怕啥?”李寡妇红着脸问。
“我怕乡亲们的闲言碎语,舌根子底下压死人!女人……要注意自己的名节!”
“你……!屁名节!就是因为名节,你把我这辈子都坑苦了,呜呜呜……。”女人放声大哭。
王长庚顿时慌得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劝。
手抬起来放下,放下又抬起来:“秀香你别哭啊,我对不起你……!”
“现在说对不起还有啥用?当初你干嘛去了?”
“好!咱俩的事先不说,我是来跟你谈富贵跟杜鹃的婚事。”
“那你说……。”
“富贵不答应这门亲事,他的心里还在惦记着小芳……。”
“那俺家杜鹃咋办?王长庚,你们父子都不是东西!
年轻的时候你坑了我,现在你儿子又要坑我闺女?我们娘儿俩的命咋这么苦啊?呜呜呜……!”
女人再次放声大哭。
“瞧瞧你,怎么又哭了?当初咱俩啥都没发生,我没做过对不起少海的事。”
“就是因为啥都没做,你才坑了我!你欠我一辈子!!”李寡妇嚎叫道。
她的声音很大,不怕西屋的女儿听到。
“好好好!我认输,你说咋办吧?我一定按照你的意思来!”
王长庚是来退婚的,可李寡妇这么一闹,他当场服软。
根本过不去当年那道坎。
“我要富贵风风光光吹吹打打,大红花轿明媒正娶,把杜鹃抬过去!
当初你坑我,不能让富贵再坑我女儿!
如果不答应,我就去上吊!你这辈子别想安生!”
李寡妇的话简直是威胁,也戳中王长庚的软肋。
“中!我豁出这条命也要成就这门亲事!咱不闹行不行?”
“行!你马上回家准备彩礼,两个月之内必须办喜事!要不然,你家院子里那颗歪脖子树,就是我的葬身之地!”
王长根十年前就领教过李寡妇的霸道。
他不敢不听,只是在院子里呆立片刻,就灰溜溜回家。
屋门都没敢进。
瞧着他的身影,李寡妇叹口气:“长庚哥,你是好人,你们全家都是好人!
杜鹃只有嫁给富贵,我死了才能闭上眼,下辈子咱俩再做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