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的主人早就厌烦了它浑身的脏污。它身上的脓因为动作流到地上, 有些臭。
李超英捂着鼻子,催促道:“爹,恶心死了, 快丢下去。”
李秃子一听闺女的话,不耐烦地一脚把大黑往河里踹, 一边踹还一边骂。。
大黑身上有伤, 一掉进河里,河水就被染红了, 它呜咽地叫了两声, 狗刨着从河里游到岸边, 想上岸。
孙大脚和李超英站在岸边守着,只要大黑往这片爬,就拿竹竿捅下去。
刘银花看不下去,忍不住求情:“这好歹是条命,你们也养了十年,这么做也太狠心了。”
孙大脚用竹竿再次把大黑捅下去,“要你管,这是我们家的狗,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你要是不嫌弃它,你倒是把它买回去啊。”
“这……这哪行啊。”刘银花脸色讪讪不说话了。
大黑一看就得了病,谁知道会不会传染。她虽然觉得可惜,可真要让她把狗带回去养,她也不会同意。
其他人虽然同情,但农村家里谁家没狗,淹死一条得了病的狗也不是多大的事,大部分人还是看热闹的多。
姜小满过来,大黑又一次要被捅下去。
她忙阻止,“住手!这好歹是一条命,就算它得了病,大不了扔进老鹰山自生自灭,为什么万一淹死。”
大黑听到姜小满的声音,呜咽着冲她汪汪两声,趁着李家人没注意爬上岸。
一上岸,就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瑟瑟发抖,连抖毛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在茶山当了英雄,现在想在这里当英雄。”李超英轻哼一声,手里的竹竿啪一声打在大黑的伤口上,一边打一边嚣张地说:“这狗是我们家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的着吗。”
大黑被抽得呜呜咽咽,身上的血水越来越多。
孙大脚见姜小满这么关心,那双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开口道:“你要是想救它,不如把它买下来。这狗我们毕竟养了十年,吃我的喝我的,我也不管你多要,给我三十块钱就行。”
“什么?三十块钱?”周围的人咋舌。
要知道这年头狗都不要钱的。想养的话,哪家下崽去要一条就行,最多意思意思给点东西。
就算大黑是猎狗和狼的后代,健康的话值个五块钱差不多了,现在生了病,能不能养活还是个未知数,这价格简直离谱。
“老瘪犊子,狮子大开口不要脸。”刘银花啐了一口,“我呸!孙大脚你这是想钱想疯了。小满,听婶的,可别犯傻。”
其他人也跟着劝,“你刘婶说的对,大黑身上这么多脏污脓水,你家云堂还小,可别被传染了。”
姜云堂担忧地望了他姐一眼,“姐……”
他也知道三十块钱太多了。
姜小满摸摸他的脑袋!“放心,有我在,大黑不会有事的。”
她又看向方才劝她的婶子,“婶子你们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姜小满走到大黑面前,盯着它湿漉漉的眼睛,“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大黑呜咽了一声,同意了。
姜小满笑了,拍拍它唯一完好的脑袋,让它不要怕。
她站起身走到孙大脚面前,“三十块钱不可能,你们要是愿意卖,五块钱。”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五元钱。
孙大脚吊梢眼闪烁了一下,三十块钱肯定不可能,能卖五块那也是五块。
她正准备伸手去接,被李超英拉住。
李超英冷笑着朝姜小满抬了抬下巴,“三十块钱,一分不能少。不然我就把大黑打死或者淹死,反正我也没什么损失。”
“超英,五块钱也是钱啊。”孙大脚和李秃子生怕姜小满掉头就走,毕竟他们也清楚以大黑如今的情况,能有人要就不错了。
李超英拍拍孙大脚的手臂,“爸,妈,你们别管。”她转身看向姜小满,“三十块钱,你要就拿走,不要,就让开。”
说完就要把手里的竹竿朝大黑挥去。
姜小满一把抓住竹竿,狠狠往旁边一甩。
李超英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吃屎,恼羞成怒冲姜小满吼道:“姜小满,你还想强抢不成?”
姜小满蹲下身子,在她耳边低声道:“大黑身上的伤,只要有心人仔细看,就能发现不是生病,而是被虐待的。你说这要是传出去,有一个虐狗的名声,这姑娘还能不能嫁得出去。嗯?”
“你!”李超英这才开始怕了,“别说了,我把大黑卖给你就是!”
“早这样多好,”姜小满伸手替李超英摘掉脸颊的树叶,“看,脸都脏了。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这脸还是得好好爱惜,你说是吧。”
李超英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嘴咬的死死的,不说话。
姜小满见目的达到,也不耽搁,把钱递给孙大脚。
孙大脚接过数了数,“怎么才两块,不是说五块吗?”
“哦,忘了说了,我改注意了。只有两块,这也是李超英同意的,不信你们可以问她。”省下那三块与其给李超英一家,还不如大黑买点吃。
要不是怕大黑好了,李家又来闹,她连那两块也不想给。
“超英啊,真的说的两块?”
“妈你别问了,两块就两块。”李超英有苦说不出,只能吃哑巴亏。她也不敢和姜小满掰扯,生怕她到处宣扬坏了她的名声。
孙大脚心疼坏了,一分钟都没过去,怎么就少了三块。她用手戳了戳李超英,“你这败家丫头,三块钱啊就这么没了。究竟是为什么啊?”
李超英不想多说,扫了一眼姜小满,紧咬着红唇,跑回家躲进自己房间不出来。
大黑浑身是伤,后腿还断了一条,不方便走。姜小满干脆问刘银花借了一个不用的背篼。
拿背篼的时候,刘银花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小满,你太心软了。刚分家,钱还是省着用,这狗都这样了,肯定养不活的。你回去还是小心,别被传染了。”
姜小满让大黑钻进背篼,把背篼背起来,“刘婶子放心,大黑只是受伤了,没有传染病,我爸之前还留了一些草药,可以治好大黑的。”
其他人都不信大黑能活下来,就算活下来,也老了,没什么用。
姜小满背着大黑,牵着姜云堂往老鹰山脚下走。
走之前,大黑回头深深望了李家院子一眼,转过头扒在背篼里乖乖坐好,再也没回过头。
回到家,姜小满让大黑先呆在院子里,去房间里拿了治伤的工具。
姜云堂知道大黑是自己的呢,欣喜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边摸着大黑的脑袋,一边在它耳边安慰它:“大黑你不要怕,我姐进去拿药了,给你擦擦就不痛了。”
大黑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把脑袋扒在前爪上,躺在院子里汪了一声,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
姜小满给狗擦干,先把大黑伤口附近的毛给剃掉,清洗干净伤口,又把腐肉剜掉,抹上消炎的草药,用原身爹之前留下的纱布给大黑裹了伤口和短腿。
大黑伤的有点严重,原身爹留下的草药本就不多,她想了想,正好治疗宫寒的草药喝完了,干脆上老鹰山一趟。
姜小满背上背篼,“云堂,你在家看着,我去老鹰山找点草药。”
姜云堂点头,“姐,你放心,我会看着家和大黑的。”
老鹰山绵延几个省,山脉南北走向,像一条墨绿走廊横亘在华国。
姜小满走的地方已经深入山脉,林深草密,光线昏暗。对于其他来人很容易迷路的问题,对姜小满就是小菜一碟。
她就像鱼入大海一样,越是人迹罕至,就越兴奋。深山老林里,不仅草药多,野果也不少。
一路上姜小满就看到不少毛栗子,像八月炸,豆梨,拐枣之类的更是数不胜数。要不是她还要找草药,恨不得留下来吃个够,捡个够。
大黑的伤比较严重,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姜小满多找了些时间,凑齐了消炎止痛的药,也找了些帮助恢复的草药。
最令人开心的是,她竟然在骆驼峰的一处竹林边发现了一株玄参。
家里还剩下一些原身爸采的麦冬、地黄等草药,可以做成两地膏,对治疗宫寒有帮助。
上次来大姨妈,差点把她痛死,她可不想再体会这种痛苦,宫寒这毛病早点治好也能少受罪。
可惜玄参长得太靠近悬崖,她走到半路,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是石头滚落山崖,她顿时不敢再靠近。
看着吃不着太难受了。
姜小满在周围搜寻一圈计上心头,用竹竿绑了撬东西的刀,去挖。
这么挖虽然有点费力,但好在这里的土比其他地方疏松,费了些功夫也挖出来了。
姜小满握着小臂粗细的玄参,脸上全是喜悦。这么大的玄参能用好久。
玄参虽然也有一个参,却不如人参珍贵,价格也比较亲民,但这株支条肥大,芦头不错。
她又在四处找了找,又找到几根小一点的。
天色渐渐暗下去,夜晚的山林野兽众多。
姜小满把草药装好,辨了辨方向,就往老鹰山出口走。这一趟老鹰山之行,让她发现了不少宝贝,简直就像到了自家后花园一样,对于如何赚钱,她心头也有底了。
晚上,大黑发烧了。整只狗烧得滚烫,躺在沈问青做的狗窝里,一直发抖。
姜云堂紧张极了,“姐,现在怎么办?”
“先给大黑降温。”
姜小满和姜云堂一起用酒精给大黑擦了脚、腋下,可是好一会儿温度还是没降下来。若是继续发烧下去,大黑估计很难活下来。
可她也没其他的办法,她只能不停地给大黑擦酒精降温。酒精不够用,就去井里打了凉水擦,一边擦一边念安神咒。
就这么一直忙到了后半夜,好在天快亮的时候,大黑的温度总算降下来。
大黑睁开眼睛,看着一旁打哈欠的姜小满,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安心地闭上眼。
烧降下来,大黑的命算是保住了,之后只要好好涂药,养伤就好了。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青苗大队的人不是忙着收芋头,就是忙着晒茶籽。大队周围茶山上的茶籽则要等到霜降才收。
日子按部就班地过着,期间姜小满用山葡萄酿了好些果酒,还去山里捡了好几回栗子。
沈问青和赵前进下工回来,也会帮忙,有他们帮忙,姜小满捡回来的毛栗子堆了好几个箩筐。
这么多板栗靠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就这么放着太可惜,不如做成板栗饼。
姜小满说干就干,把板栗剪开一个口子上锅蒸熟。
沈问青他们下工回来知道要做板栗饼,都过来帮忙,三个人剥了满满一盆板栗肉。
板栗饼的做法比较简单,姜小满用的是脑海里存下的宫廷秘方。
在她五百岁的时候,有个皇帝葬在了她的山里。陵墓修了足足两三年,吵得她没法修炼。老皇帝是个好吃的,这板栗饼的秘方就是皇帝的子孙放进墓里的。
她闲得无聊,偷偷看过,就记下来了。
可惜材料简陋,姜小满也没法完全按照秘方来做,打了折扣做。就算这样,做出的板栗饼也比一般的板栗饼好吃。
赵前进第一次吃的时候,简直惊为天人。板栗饼外壳酥脆,内馅绵软可口,让人吃了还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