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矜贵的陪坐在身边,听着他们聊天,脸上带着和煦的笑,举手投足都是优雅,偶尔插两句,句句都在点子上。
从巴黎时尚周聊到哪个设计师新出的珠宝,从才艺聊到时事,或是那些豪门秘辛,他们都能侃侃而谈,却不会喧宾夺主打扰他们的雅治。
她们优雅从容,智慧又温和,每每去做客,都能觉得宾至如归。
而这些,苏晚晴都做不到。
她连个泡个茶,安排一个客宴,都会出篓子,还得让他帮忙收拾残局。
更别说提前打听客人的用餐禁忌和口味了,她脑中根本就没有那些概念,她去朋友家用餐,贵夫人都会顾及到所有人的口味,保证桌上有一道菜是他们的心头好。
宋婉摇摇头,硬生生将自己心头的不满压了下去,不能怪妈妈,都是宋晞母亲的错,明明爸爸已经不爱他了,还要占着宋夫人的位子不肯退让,如果她肯爽快离婚,那妈妈也不会在外面住那么久,也能养成一身豪门贵妇的修养了。
宋婉想着,借口园子里莲蓬成熟了,去摘新鲜莲蓬尝鲜离开了。
摘莲蓬?
宋晞可不相信,宋家并没有栽种莲蓬的水池,只是后花园有个养金鱼的池塘栽了荷花,每年会出几个莲蓬罢了。
可都是死水,那莲蓬都在池塘中间,又小,可人待不了客。
宋晞眼睛眨了眨,提出想上楼拿走自己的旧物。
宋仁闻言,嘴角瞬间僵硬,“这个……晞晞,你这么久没回来,房间都给阿泽住了。”
宋晞的房间除了宋仁的主卧,是这些卧室里最好的,毕竟宋晞母亲当家,不能亏待的自己女儿。
等苏晚晴嫁过来,那间房子自然而然就成了宋仁唯一的儿子卧室。
现在宋晞提起来,宋仁只觉得尴尬。
“那我房间的东西呢,都扔了?”
“没有,哪能扔掉呢,爸爸一直等着你回来呢,所以你的东西都放在阁楼上去了,一直好好存着。”
头一次宋仁感谢苏晚晴的勤俭节约,宋泽过来所有东西都是重新置办的,他本来想把这些不要的旧物赏给佣人,摆着也占地方,可被苏晚晴一口拒绝了。
她舍不得给别人,自己用又膈应,于是打着睹物思人的借口,全部拖到阁楼封存了。
现在正好被他用来做舍不得宋晞的借口。
宋晞定定看着宋仁,突然低头笑了,似乎把他的那点小心思都看透了,转身走上楼梯。
幸好她没有期待,所有才会百毒不侵,所谓上楼也只是找借口去看盯着宋婉。
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呢。
推开阁楼,呛人的灰尘立刻扑过来,宋晞捂着鼻子咳漱两声,看着阳光下那些灰尘在跳舞。
她用过的家具逼仄的堆放在阁楼里,曾经精致的雕花大床蒙上了一层灰,再也没有了精致。
做工考究的衣柜,粗鲁的压在床上,没有了昔日的光辉。
她慢慢踱步,情不自禁的摸到那些家具上,突然手指被刺了一下,她停住脚步,手指颤抖的婆娑在凹凸不平的字迹上,一笔一划都是厉骁。
要多爱那么个人,才会在敷面膜时都忍不住在桌上刻上他的名字,一笔一划都是信仰。
她轻笑,唇角微扬,带着说不出的怀念。
斑驳的阳光落在她身上,灰蒙蒙的镜子如实的照耀着曾经的主人,她眉眼依旧,笑颜如初,似乎将历史的尘灰抚开,缓缓走来。
兜兜转转,幸好他们终究狭路相逢了。
宋晞压下满满的回忆,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宋婉站在荷塘边,全然不知道有人在高处将他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了。
这个时候是用餐高峰期,宋婉加了三倍的价钱才让店家将外卖送过来,还特意交代了绕到别墅后门。
她穿过茂密的果林,偷偷摸摸去后门拿外卖,这才发现,本来打理极好的国林里长满了荆棘,她被刺扎了几次。
苏晚晴虽然留下了园丁,但是本着前面是门面担当,没人会注意到后面的原则,让人专心打理前面,把原来宋晞母亲规划的景观,全部铲除了,种了新的,似乎这样就能抹掉宋晞母亲曾经留下的痕迹。
仅靠一个园丁,将前院东边的花移到西边,西边的树弄到南边,已经够累了,又不肯涨工资,反正苏晚晴说了,只用管前面,他有不贱,自然不会管到后面去。
苏晚晴想的很好,果林在每年结果的时候,就请人来收果子,顺便清理杂草,这样一年也就是一笔开支,可比再请个园丁维护划算多了。
每年收了果子,她都会扎个果盆送给相熟的朋友,或者送到公司给员工吃,总能收获一个贤惠的名声。
宋婉曾经也是这样认为的,可等他从荆棘丛里钻出来,就完全不这么想了?
这都是些什么鬼?
短浅,妈妈实在眼光太短浅了。
……
接过外卖,宋婉又偷偷摸摸的准备从后门给苏晚晴。
宋晞意味深长的一笑,眼中划过狡黠的光,原来是去拿外卖了啊,连泡茶都不会的苏晚晴,居然辞退了厨师,想也知道她原本安排的菜是怎么样?
宋晞慢慢走了下去,就让她去逗逗宋婉吧。
宋晞下楼,赶在宋婉钻入厨房之前,将她堵到了玄关处,宋婉看着突然出现的宋晞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性的将外卖藏在身后,倚靠在门边,借由墙壁遮挡住宋晞探究的光芒。
“宋晞,你怎么在这里的?”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狠狠的看着宋晞,生怕她发现了外卖。
“怎么?宋家还有我不能来的地方?”宋晞偏偏头,将她慌张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不再客厅陪爸聊天,跑到这里来,你真的很不孝呢。”
呵呵,宋晞被她扯大旗逗笑了。
这算什么?这年头栽赃诽谤都不要成本了?
“我来我的东西,怎么,不行?”宋晞步步逼近宋婉,宋婉生怕穿帮,整个人抵在门和墙壁之间,眼神惊恐,“你……你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