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
年岁已久的坟前,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静静立在墓碑前,他身旁天真烂漫的童子指着墓碑清脆念道:
“恩师华粱之墓,弟子慕白,荣辰,萧胜泣立。”
念完,童子不解的问:
“师傅,华粱是谁?还有慕白,荣辰,萧胜,他们又是谁?”
“华粱啊……”老头噙笑转了身,仙风道骨的模样,正是当年顾倾城在深山遇到自称华老头的老人家。他伸手摸摸童子的头,解开随身的酒葫芦,将里面的酒水洒在墓碑前,“是你大师兄。他是一个心肠柔善至极的孩子。当年他跟为师学艺下山,临走前,为师叮咛他,千万莫要多管闲事,结果……”
“大师兄?”童子歪头做思考状,“他多管了什么闲事?”
“他呀,不听师傅的话,救了一个,又救了两个,结果……”
“一个两个,加起来正好三个!”
童子巴眨着漆黑清澈的眼睛,灵机一动:
“难道后面的慕白,荣辰,萧胜就是大师兄师兄救的人吗?”
“是啊,你大师兄师兄救了他们,可惜,他们却缔结了一段罪孽。”
“罪孽……”童子皱眉,恍若想起去年在西域听大师弘扬佛法的一幕,他慢慢抬头,在斑驳的阳光里仰视师傅的面容,“西域的大师不是说过吗,所有罪孽,皆是因果轮回。大师兄的善念,说不定能化解他们的罪孽。这一世他们的罪孽化解了,下一世,他们就会好的,对不对?”
“你呀!”
华老头宠溺的嗔了句,忍不住捏了一把小徒弟胖嘟嘟的脸:
“这是给为师讲起道理来了?你才听过几回佛法!”
“徒儿没有,徒儿只是觉得……”
童子露出明净澄澈的笑,善解人意道:
“只是觉得师傅有些想念大师兄了,所以……想安慰师傅。”
“师傅明白。”
即使在尘世多年,华老头仍然还是被小徒弟这一脸的烂漫和关切感动。
他说得对,自己的确是想念华粱了。
毕竟,作为医毒圣手的唯一传人,华粱是自己带过的第一个弟子。
那孩子善良稳重,仁义敦厚,想不到却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当年他为护住萧慕白,荣辰和萧胜三个,自己留下来以一己之力对抗追兵,是师傅的责任使然,也是他的善良使然。等自己赶到时,他大势已去,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华老头永远记得那一幕,心爱的弟子躺在血泊里,紧紧抓住自己衣袖,断断续续道:
“师傅,徒儿要先走一步了,只是还有一事放心不下,希望师傅……”
“什么事?”
“那三个孩子,慕白重情重义,小胜忠心憨厚,唯独阿辰,他是我亲自带大,徒儿却……看不清楚他……”
“你啊,这一刻还在担心他们吗?”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徒儿不能不……徒儿视阿辰如亲生儿子,如若有一日他……”
“你放心,如若他忘记师训,师傅会替你……清理门户!”
“多谢……师傅,徒儿这就不……不怕辱没师门了……”
阳光逐渐明亮。
一老一小相偕下山,童子似乎有些意犹未尽,清脆的又问:
“师傅,当日你请西域大师念经,是为给大师兄超度吗?”
“是,还有那几个孩子。”
“师傅能给徒儿讲讲他们的故事吗?”
华老头沉默片刻。
少顷,他拈须而笑,洒脱开口:
“他们的故事啊,是发生在我们如今所立的国度南陈,话说南陈国有一位倾国倾城的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