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叛逃的右幽在回去之后终于有了点心虚和愧疚,天一亮就跑来了阮栖的院子,想看看她缺胳膊少腿没有。
刚一进院子,就看见慕枕慢悠悠地推开房门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右幽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会儿的魔君心情特别好。
她愈发担心屋里的阮栖了,这得牺牲多大才能把魔君哄成这样啊。
右幽行了礼,现在门口没动,想等慕枕走了之后才去看阮栖。
慕枕抬眼看过来,眸色淡淡。
“别吵她。”
右幽委屈:“天亮了,她也该起了。”
慕枕轻轻捋平袖口,露出的侧颈有暧昧的红痕,他眸子微微一弯,话里含笑。
“她刚睡下。”
右幽:“???”
她确定以及肯定,屋里刚睡下那位一定遭到了迫害。
魔君忒毒,居然不让君后睡觉!
右幽憋了憋,觉得还是得解释两句,万一魔君今天还不让君后睡觉呢。
“君后真的只是带属下去玩了玩,她全程喝茶看风景,什么也没做。”
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君后被别的男人染指啊。
慕枕淡淡道:“我知道。”
右幽瞪大眼睛:“?!”
她怎么也没想到,魔君居然是故意的。
呜,君后好惨。
慕枕推开院门,迈出去的时候掠了眼关着窗户的寝室,又瞥了眼右幽。
“回去,别扰她。”
右幽:“……得令。”
心里记挂着惨兮兮的君后,右幽一整天都心不在焉,连岩七故意在她眼前转悠都不在意了。
岩七悲愤不已:“人间的男人就那么香?值得你念念不忘!”
右幽无语地看他:“你是个棒槌吗?”
她从树上跳下来:“都这个时候了,君后总该醒了吧。”
她真是快憋坏了。
阮栖确实醒了,但也是刚醒,右幽过来的时候,她正懒散地靠着桃树,慢悠悠地喂鱼。
天气好,她只披了件外裳,眉眼都懒懒的,脚尖踢了踢爬到岸上来的两只小乌龟。
右幽仔细打量她:“魔君没对你做什么吧?”
阮栖慢吞吞地掀起眼皮,表情复杂。
这个问题可真难回答。
右幽却没看明白她的意思,陷入自己的沉思中,纠结了半晌,还是没憋住。
“你知道魔君其实是在骗你吗?他根本没生气。”
阮栖一言难尽地看着她:“慕枕怎么你了,你这么诬陷他。”
右幽:“???”
谁诬陷谁?
她急了:“我说真的,你怎么不信我啊?”
阮栖拍掉掌心沾着的鱼食,理直气壮地挑起眉来。
“你和慕枕,我当然选择相信阿枕啊。”
右幽:“……”
她真是多管闲事了。
阮栖朝她招招手:“魔域里有没有能养着玩儿的小动物?”
她支着下巴:“以前图省事,养的全是连吱一声都不能的小家伙儿。”
既然要在魔域住下去了,那养个活泼点的小动物解解闷也好。
右幽来了兴趣:“等着,我去给你打听打听。”
阮栖叫住她:“你亲自去?”
右幽“嗯”了声,“不然呢?”
阮栖好笑道:“你这么闲吗?”
这话可就说在点子上了,右幽美滋滋地一扬眉。
“何止闲,简直就是无所事事。”
她是魔域右使,和左竟一起,是魔君的左膀右臂,除了打打杀杀什么也没干过,不过如今慕枕根本不需要她做什么,右幽乐得自在。
阮栖站直了些:“等我换个衣服,我跟你一起去。”
魔域里几乎都知道有阮栖这么个人出来,她身边又跟着个行事高调的右幽,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两人溜达到大殿外面,守在门口的魔兵一个激灵,立刻就问,“您是来找魔君的?”
他拍拍后面的兄弟,那人很有眼力见,马上就跑了进去。
站在最前面的魔兵好奇地打量阮栖,腼腆又恭敬。
“您稍等一会儿。”
只是路过的阮栖:“……”
她干脆提了裙摆进去,引路的魔兵态度非常恭敬,有点奇怪。
“慕枕是怎么跟你们吩咐的?”
魔兵挠挠头:“就说如果您来找他,千万要留住。”
阮栖笑了下:“他不止说了这些吧。”
魔兵低着头,在心里点头。
慕枕还说了,对魔君多恭敬,对这位出身不一般的君后就得多恭敬。
阮栖来到大殿,慕枕果然还在忙,穿着黑色长袍的少年懒懒坐在高椅上,眉眼清冷邪异,半垂着浓密长睫,看着有些恹恹。
底下的人在汇报着些什么,他支着下颌,似乎在听,又似乎在走神。
阮栖刚站到门口,他就抬眼看了过来,转瞬便弯了弯眸子,又是她面前那个温软的小师弟了。
阮栖站在门口没动,想等他忙完这一阵再去找他,慕枕却直接让那人停了话头,朝着阮栖的方向伸出手。
大殿上原本在说正事的几个人也都看了过来。
阮栖无奈,把手递给他。
她小声说:“我就是路过,被你门口的兵给逮住了。”
慕枕被她的形容词逗笑,眼里含了细微的波光,漆黑的眸色都清透了许多。
“要去做什么?”
阮栖才想起来这事,揪住他的袖口,兴致勃勃道,“我想养个小动物,猫啊狗啊的,正打算让右幽带我去找呢。”
慕枕微微蹙眉:“怎么突然想养这个?”
阮栖“唔”了声,“有点无聊嘛,院子里的锦鲤和乌龟又不能陪我玩儿。”
家定下来了,就总想往家里添些新成员。
慕枕抿着唇,不太想让她养。
他见过别人家的娇小姐养这些小玩意儿,整日抱着宠着,时不时亲一口,慕枕想想就忍不住心口涌出的戾气。
阮栖看着他眼睛,皱了皱眉。
“不想让我养?”
她这么直接问出来,慕枕却不能任性地说不行了。
他垂着眼,轻轻摇头。
“没有,师姐想养便养。”
少年弯唇:“让右幽带你去,别走太远。”
阮栖仰脸瞅他,狐疑道,“你真的不介意?”
慕枕抬起手来,虚虚遮住她眼睛,唇角的弧度绷直下拉,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但声音却是软的。
“嗯,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