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酒下肚六爷的话匣子也打开了,问道:“小智,这么多年了,我也一直没敢回去,佛爷现在怎么样了,过得还好吗?”
我把佛爷的近况大致说了一遍,“这几年佛爷的心思基本都花在了我身上,深居简出,偶尔和村里一帮老人喝喝茶,下下棋,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但我现在出来了,快有半年没见到他老人家。”
六爷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当年佛爷一心退隐,我们几个兄弟拦也拦不住,但他也耐不住我们的软磨硬泡,许下了一个承诺,留了一张金色扑克在澳岛,说是总有一天会回来,一开始我相信这是真的,都盼着他回来,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寒来暑往啦……”
他喝了口闷酒才继续讲述,只是这次加重了语气。
“后来渐渐就失望了,没指望佛爷能再回来,直到葡京赌场的金色扑克被人拿走,我们几个老兄弟听到这个消息,都特兴奋,一打听才知道是你小子,当时我们就明白了佛爷的那句总有一天会回来是什么意思。”六爷非常激动,端起酒杯灌了一大口。
金色扑克代表佛爷这件事早在羊城时我就知道了,现在又听六爷说起,不禁哑然失笑,“不瞒您说,起初佛爷让我去挑战十三桌,我只当是一个考验,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么多是非曲折,直到年初去了羊城,见到胖爷才搞清楚了状况。”
谈到金色扑克许海产生了莫大兴趣,“之前我就听说了金色扑克和十三桌的事情,刚开始那会不信,以为是六爷在吹牛,所以小智哥才来那天,我才会跑去自找没趣,结果糗大了,哈哈哈……”
说着说着他就自己乐了,我拎起酒瓶子给二人斟满酒,“十三桌我一年挑战一次,前前后后坚持了三四年才闯关成功,换做是你也能成功,没什么大不了的。”
许海却是不信,“智哥,过分谦虚那可就是骄傲啊,之前我是没见识到你的真本事,那天在赌场里,我是真真切切领教了,当着六爷的面说句不夸张的话,就如今的麒麟阁,恐怕还找不出一个像这样能把千术玩得出神入化的人。”
我笑骂,“行了你小子,少在这捧我,来喝酒,今天不醉不归。”说完,我举起了酒杯。
因为赵东顺吃瘪这事,许海心里别提多开心,结果就刹不住车,一杯接一杯,没把我给撂倒自己反倒先趴下了,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哈喇子都流了出来,与他那副翩翩公子的形象极为不符。
趁着许海昏睡之际,我聊起了正事,“六爷,今个这事我是冲动了一点,但也不是无的放矢,从赵东顺对您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麒麟阁是一潭浑水,在里面不好混,所以我才私自做主,让你们脱离沙城这块是非地。”
六爷却说:“今天这事怪不得你,你是个小辈,是我们没守好祖业,所以才落得一个寄人篱下的局面,说到底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没做好呀,要不然你出来,也不会遭人白眼。”
我端起杯子和六爷碰了一下道:“您可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我就相信一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江湖就一直没太平过,从古到今都是如此,要不然佛爷也不会选择退隐,肯定是因为看透一些东西。”
六爷叹息道:“或许是吧,但现在的江湖已经不属我们这些老家伙了,就连晁老爷子这样资格最老的老赌王,在镇不住场面,老八将有算得了什么,我和你七叔之所以不走,主要是念着晁老爷子这份旧情,要不然,早就离开了。”
刚才在温茶坊的时候,我邀请六爷和七爷离开,但他们都表现出了犹豫之情,一开始我以为只是因为割舍不下一些东西,现在才明白这割舍不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晁老爷子为了南派赌坛鞠躬尽瘁,是值得尊敬的,但老爷子现在年事已高,一旦仙逝,赌坛可就乱套了,就麒麟阁现在这情况来看,内斗是避免不了的,所以不是久留之地。”我简要分析了一下南派的形势。
“这一点我和你七叔他们早就想到了。”六爷看了一眼正在昏昏大睡,呼噜连天的许海,压低了声音,“所以我们培养了一支后备力量,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南派能够东山再起。”
我一听就来了兴致,追问道:“哦,您没开玩笑吧?”
说到这件事六爷嘴角上扬,浮现一抹会心笑意,但随即又皱了皱眉头说:“虽然说是一支力量,但千术是一门手艺活,首先注重人品,其次是天赋,想要找到人品可靠的人不容易啊,再就是千术了,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才是。”
我点了点头认同道:“我跟随师父学了这么多年,也不敢说自己精通千术,在师父面前,那么一比较,就是小巫见大巫。”
“你能这么想最好,千术学无止境,晁老爷子就经常说,千术是一门活到老学到老的手艺,道理就是这么简单,要是感觉自己有本事了,那就错了。”六爷语重心长对我说,“所以说,挣这点家底不容易,我们暗中培养的力量还很弱小,任重而道远,还得看你的了。”
接着六爷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得空的时候去看看,先认认门,等到以后形势一旦发生了变化,万不得已的时候,再动用这批人手。
谈话到了这一步,该说的也都说了,我们没在聊千门的事情,而是拉起了家常,一直聊到差不多快中午,才相互告别离开。
临别之际我和六爷互留了电话,然后我把许海交给了他,拿着车钥匙独自离开了橘子洲,开车直奔六爷所说的那个地方。
六爷他们培养的这批人都集中在郊区一家小赌场内,这家小赌场是六爷他们几个出钱开设的,但他们隐居其后,要不是六爷跟我说起,即便我进了这家赌场,也绝对想想不到,赌场居然会和千门老八将有关。
驾车来到赌场附近一处停车场,将车停好,沿着街道我缓步朝着赌场走去,来到门口我才发现,门前竖着一块醒目的大牌子,上面写着——内部装修,请勿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