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阳哪会不动容,皱眉追问:“景泰要查我?知不知道为什么?”
蟹九摇了摇头:“不是要专门查你,而是查明日山庄的庄主、苏杭。密旨没多说什么,就要我探明最近苏庄主和谁接触过,比着以前有什么特殊不同。”
这次从海上归来,苏杭的状态和以前有些不一样,好像总是很高兴的样子。自从苏杭十四岁拒绝进宫开始,景泰就在等着她找到心仪男子那天,最近终于有了端倪,景泰无比地开心,传下密旨命令大燕最好的捕快,去追查苏杭可能存在的男人。
蟹九之所以留意到宋阳,是因为宋阳第一次去兰若寺,先被当做贵宾隆重接待、随后被姥姥单独带走......对疯子皇帝的真正想法,蟹九也不是很了解,只是提醒道:“只要这件事还是我来来查,景泰就不会知道你。不过苏杭这个女人,不是别人能动的,你好自为之。”
宋阳笑了笑,口中对蟹九说了句‘多谢’,心里则是另外两句话:不能动也动了。景泰查苏杭,等有命能活过九月八再说吧。
蟹九没待太久,单独给宋阳留下联络办法后起身告辞,临行前还特意关照道:“上头有件案子压下来,明天我就会带人赶赴蓬莱州,你要有什么急事,可以去蓬莱找我...”
说着,老头子露出个笑容:“比如惹了祸要逃难,就往蓬莱跑。再就是明天我离开睛城后,不知道万岁会等我回来、还是把苏杭的事情交给别人去查,总之你后面的行止一定要检点。”宋阳正容点头,蟹九的警告绝非儿戏,要是有个精明角色着力来查他,未必就不会发现漏霜阁里图谋的大事。最近这段正是关键时刻,他也真要谨慎行踪,尽量减少与同党的会面了……
虚惊一场,本以为案发遭捕,原来却是朋友见面。
蟹九离开之后,旁人都轻松了下来,唯独顾昭君脸色依旧青佞,不管蟹九是不是朋友,他经手的那批珠宝总归出了纰漏,顾昭君觉得丢人,冷冰冰地抛给宋阳一句:“佣金不要了,已经抽走的那些原封奉还。”
宋阳笑而摇头:“多大点事,就你认真。你这人没劲。”说完想了想,又笑道:“退还佣金就算了,不过等忙完了这些事情,你是不是得请我把风月坊里的三十三间红楼都转一圈?”
“提到流连温柔乡...”李明玑突然插口,语气也冷得很:“请公子先把前面欠漏霜阁的旧账清一清。”
宋阳愕然,转目望向她:“什么旧账?这又是哪跟哪?”
“看过我的非非,不用给钱的么?”李明玑提醒了句,随即又冷笑着:“念着大家的情分,本来没想过要钱,不过现在才知道,公子还去光顾过兰若寺。既然你有钱花到那里,我们又何苦委屈着自己、帮你省钱。”
宋阳气笑了,先喊了句‘我没钱’随即从椅子上跳起来,先指顾昭君、再指李明玑,又恶狠狠的说:“一个比一个小气!”就此离开大屋,去找守在后廊的罗冠:“琥珀前辈精神好些了么?现在能不能找她?”
罗冠也不知道,转身带他走向琥珀住处:“只能去问前辈自己,哦,还有另一件事,”说着,他的脸上显出些好奇:“今早宫里传下圣旨,命我做一品擂的主将...你怎么会提前知道?原来的主将呢?”
“原来的主将浪得虚名,别说比起你,连我都不如,让我打残废了!”宋阳信口胡吹,得意洋洋。
小心敲门、静静探视,琥珀并没有休息,比着上次来访,屋子里多出了一张书桌,琥珀正裹着厚厚的裘皮坐在案前,执笔写着什么,桌上摞着一叠手稿,看样子她已经写了一阵子了。
看上去琥珀的精神还不错,一见宋阳来了,放下笔微笑道:“好儿子,来看娘亲了。”
她才一开口就把宋阳说傻了,心里第一反应就是:又一个陈返?
而琥珀咯咯咯地笑了:“放心,我脑子没问题,我知道自己说什么,也知道你是谁。”宋阳刚要松口气,不料她又继续道:“你就是我儿子。”
宋阳苦笑,心里还抱了些侥幸:“别消遣我了,您是姑奶奶,这里差了一辈。”
琥珀的条理倒是清楚得很:“你我的辈分,是从尤离那来算的,不过我不只是他的小姑姑,还是他女人、也是他朋友,从后两重算,只长你一辈。”说着,她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真没傻,别把我当陈返,我是这么想的……”
“景泰四年五月初七夜生的娃娃都因我而死,偏就你活了下来,而且还是被尤离就走的,这就是咱俩的缘分;”
“我会有儿子这件事,纯粹是替尤离背黑锅,我不怪他,再来十次也不会怪他,不过我儿子死了,他是不是也该赔给我一个?”
“尤离这个人浑浑噩噩,对谁都是那副臭脸孔,竟然会传你武功、毒术,足见他在意你小子,他心里多半把你当成自己儿子了;”
“尤离有个儿子,琥珀有个儿子,我俩从小一起长大,好的仿佛一个人,现在他死了,我儿子也死了,把他的儿子拿来做我的儿子,正好的事情;”
“还有,和尤离有了一个儿子,我自己感觉还挺好的。”说着,琥珀清空身前的桌面,把下颌垫在双手上、伏了下去:“有时候我会想,他被逐出师门那次,我追上了他,如果他对我说‘你要跟我走,就决不许和旁的男人双修’,我也会答应他吧?”说到这里,琥珀皱了皱眉头:“可是这混蛋没说,我能为了他不和别人双修,可他多半不愿意为了我不去和别的女人双修,想想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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