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被拘禁坤宁宫,很快便是朝野皆知。
国舅信阳候上表皇上,不可宠妾灭妻,让皇后失去国母尊严。言辞强硬激烈。
皇上盛怒之下将奏折扔到信阳候头上,信阳候额间血流如注。
再有谏言者,被拖下去打了板子,当场暴毙。
皇上似乎戾气很重,躁急暴烈。
朝堂之上还有谁敢为皇后说话?
若是开口,惹怒的不仅仅是皇上,还有荣国公。荣国公阴沉着脸的模样,让大殿里硬生生冰冷了几分。
下朝之后,信阳候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狼狈的很,他走在萧甫山身后,“荣国公为了帮端王,真是竭尽心力,连自己子嗣也能舍下。”
萧甫山淡淡说道,“杀的人多了,被害死的亲人多了,心自然是要硬些,只要国公府别在本公手中倾覆,什么代价都使得。”
信阳候冷笑,“你以为你帮端王,就能保住荣国公府吗?你只是他上位的一颗棋子罢了,他的心思可比恭王可深沉多了。”
“信阳候觉得凭你几句话,本公便对端王倒戈相向了不成。钦天监监正是信阳候一手提拔,对内子痛下杀手,侯爷此时还来跟我说和。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救皇后娘娘出来吧。听说她身边只一个宫女伺候,日子不太好过。”
信阳候脸上纵横的皱褶锁得更深,皇上的怒火明显比当初恭王通敌还要大,皇后想再出来,怕是很难。恭王怕是已经退无可退了……
他嘲笑道,“荣国公的兄弟不争气,对你室内操戈,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荣国公再大本事,也阻止不了兄弟反目,你该反省一下自己才是……别到了最后,连个给你收尸的人都没有。”
萧甫山看着宽阔的御道,伸展在他们前面,看似平坦,却有着十面埋伏万般凶险。这条道从来没有好走过。
萧甫山难得在人前露出一个笑容,龙章凤姿,夺人魂魄,信阳候看着有些呆愣,他突然有些理解九公主对萧甫山的念念不忘。只是这笑,让他觉得诡异,有些心惊。
萧甫山嘴角含笑,“信阳候还在这里嘴硬,恭王大势已去,端王势不可挡,朝中人谁都看的明白。恭王想要本公的命,无异于痴人说梦。想本公死在你前头,怕是不可能了。”
信阳候久经风霜的脸上一片冷厉,看着萧甫山凌厉巍然的背影,一副从容不迫胜券在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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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王连续几日跪求,只惹的皇上更加恼怒,对他愈发失望。
韩修远无意中说道,“国土无疆,马蹄铁助我大燕国威,开疆扩土四海朝贺指日可待。舆图可改,却不知玉石上的疆域图该如何更改。”
皇上顿时觉得御书房那块玉石碍眼起来,国土无疆,恭王是想大燕一辈子偏居一隅不成?
皇上命人将玉石从御书房搬走,又叫来恭王一顿训斥,“目光短浅,不思进取,朕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儿子!”
恭王被骂的一头雾水,惶惶间发现,自己送的那块玉石不见了,父皇竟厌恶他到这种地步!
他跪在地上,“父皇,儿臣可是做错了什么?您说了,儿子定会改的。”
皇上失望地看着他,“你做错了那么多事,你让朕先说哪件比较好?是你私通卖国,还是结党营私?或是贪污受贿,残害忠良?还是……”
皇上顿了顿,最终是没把谋权篡位的话说出来,他这个儿子,怕也不见得没那个心思!
恭王惶恐地双手扶地,“父皇,儿臣是万万不敢的!儿臣自幼受父皇疼爱,每日带着身边读书写字,怎敢辜负了父皇教导……父皇,儿臣是您最疼爱的儿子啊!”
一个皇子,痛哭流涕,如此没有仪态,简直是枉费了他几十年的教导!
皇上厌恶地撇过头,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朕的儿子,不管如何,总得有几分气节才是,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你退下吧!”
恭王惶然,看着皇上厌恶的样子,看着韩修远低眉敛目的样子,看着朱全笑呵呵向他走来,“恭王您慢走,皇上还忙着呢……”
以往朱全对他可不是这么说话的,可是恭敬的很的。
恭王一身颓废地出了宫门,就见信阳候在外面等着,皱着眉头看着他。
恭王忙端正了神色,上前对信阳候拱手请安,“舅父……你还未走。”
信阳候依规矩行了礼,方严肃说道,“王爷如此模样,是皇上最看不得的。我说了那么多次,你怎么就记不住。”
恭王颓然道,“父皇对本王失望透顶,我何须再作态……本王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他都恨不得动手打本王了!”
信阳候皱眉道,“皇上最近性情大变,喜怒无常,暴烈异常。听说那日他还晕倒了,怕是……”
恭王四下张望了一下,拉着信阳候往前走了几步,“舅父,我是没有活路了,得按你说的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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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堂的课停了,幼菫总得装一装,坐月子才是。这几日来探望的人不断,孙灵筠姐妹,罗夫人,韩夫人……还有顾氏也派人送来了补品。
府里形势严峻,幼菫没有留她们太久,做出一副虚弱没力气的样子,她们很快就走了。
永宁侯夫人陈夫人来却是出乎幼菫意料,萧老夫人陪着她来了木槿园。
她带了一盒阿胶过来,“是世子去东阿时带回来的,你找人熬了,现在吃正合适。”
幼菫谢了她,问起世子和王莜儿什么时候成亲,陈夫人脸上有些不自然,强笑着还不着急。
永宁侯世子和王莜儿定亲比她还要早些,王莜儿也十六岁了,怎么不着急了呢?
看陈夫人的样子,这亲事仿佛是有了波折,他们两家也算门当户对,不知道能出什么事。
幼菫也没再多问,也什么与她好说的,之前见过几次都不是太愉快。只听着她和萧老夫人说话。
陈夫人想拉永青的手,永青却躲开了,爬到了炕上。幼菫在炕上躺着,他就坐在一旁隔着被子对着幼菫肚子说话。“弟弟,我已经长大一些了,你能不能早点来?”
他已经知道弟弟没有了,幼菫给他的解释是,“弟弟想等哥哥再长大些,能保护他了,他再来。”
永青哭了很久,这几日吃饭就很多,希望自己能快些长大。乳母做鞋子,他也让把鞋底做的厚一些,这样他看起来就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