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是在他逐渐离开她的视线,不再受她的掌控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究竟有多爱他。
虽然嘴上不说,但她深知,自己对他的爱,远远超过他对自己的那份。
“你知道吗?在没找到池二的那些日子里,我总是会想起很多不好的事情。我想起以前我对他真的太严厉了,我很想跟他道歉,可是我现在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我还想起,他原本是那么无忧无虑的一个人啊,其实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完一辈子有什么不好的?我为什么要让他经受那些他本不该去承受的痛苦?我没你想的那么豁达,有时候在想到这些烂事的时候,我就特别后悔,后悔到想抽自己一巴掌!但是在见到你后,我突然感觉情况好很多了,你说你叫‘三儿’,那我以后便喊你‘三儿’;你不喜欢出门,那就在家里待着;你喜欢吃什么就去吃,就算想偷吃两口酒也无所谓。你不知道人这辈子究竟有多短,短到自己都想不到自己是怎么死的,可能你正满心期待着明天的到来,但事实上你根本没有那个所谓的明天。所以,你要听话啊,要好好的,怎么开心怎么来,千万别跟自己过不去……”
说到这里,顾相宜的话突然止了。
她就知道他会睡得很沉,一炷香过去了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其实这挺正常的,人们有时候会计划好今日下午打算做什么,但晌午的时候突然困了,打算先眯一会儿,结果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天黑了。
这很正常,这不是病。
她真怕这个傻子动不动往自己身上罗列病名,最后搞得好像身患重症一样。
顾相宜想着,便起身去喊店小二道:“小二,结账!”
“来喽!”
店小二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待顾相宜付过账后,便同店小二道:“我去楼下套个马车,过会儿你帮我扶一下这位客人。”
“好嘞!您需要离开的时候喊我便是!”
顾相宜点了点头,遂同宁儿一起下了楼,在下楼后,她便挥动马鞭,拉着北魏马车的骏马在被鞭打后,便拉着空车向前行驶了,顾相宜瞧着这些马车就这么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接着便让宁儿套了辆寻常马车过来。
在马车停在酒馆门前后,顾相宜便差遣店小二将池映寒扶上马车,在店小二扶着他的时候,顾相宜轻声嘱咐道:“动作轻点,别将他吵醒了。”
“您放心吧,瞧着他这模样,大抵是多吃了几口酒,这点力度惊不醒他。”
顾相宜闻言,也知道他怎么会多吃了那几口酒。
说到底,还是被顾相宜的话吓到了,慌不择路多吃了几口,结果就犯迷糊了。
果真是个傻子……
在将池映寒扶进马车后,顾相宜遂也小心翼翼的上了马车。
宁儿却是不解的道:“少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把他送回盛芳居啊,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儿吧?”
虽然将一个外男送回青楼这个举动听起来有些怪怪的,但宁儿并未阻拦,只是老老实实的在一旁跟车了。
不多时,顾相宜便将马车停在盛芳居外,将老妈子叫了出来,拿出一些碎银子交给老妈子,让老妈子好生照顾着他。
老妈子本就收过一枝梅的钱,这会儿又收了顾相宜的钱,那肯定会将池映寒当成贵客伺候着。
在几位姑娘将池映寒搀扶进去的时候,顾相宜还嘱咐着千万别沾染上胭脂味儿,他肯定不会喜欢那种味道的。
老妈子眯着眼笑道:“放心吧,这我们都知道,我们会照顾好他的。”
“那就拜托你们了。”
在将他送回屋后,顾相宜便离开了。
直到回了家,她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官家的寝宫被炸了,现在官家已经意外驾崩了,太子和北魏公主势如水火,争执不休。
顾相宜闻讯后,不由得感慨这李元淳果真不是个善茬。
苏韵见顾相宜回来,赶忙嘱咐道:“相宜啊,你之前是不知道皇宫里出了事儿,现在知道了,便哪里都不能去了,知道吗?”
顾相宜点了点头,回道:“儿媳知道了。”
外面现在很不太平,即便是待在家里都不一定安全,何况在外面?
有那么一瞬,顾相宜有些担心三儿的安全,他一个人在外面待着,会不会惹来麻烦?
但现在,无论于情于理,顾相宜都没有理由把他带回来,只能任由他在外面待着。
而这时,顾相宜没有进宫而是在出门后又回到池府的事自是传到了李元淳的耳朵里,伴随着的还有它的缘由——有诸多百姓目睹顾相宜在进宫途中被魏人的马车给挟持了,这才耽搁了入宫。
在得知此事后,本就闹得不可开交的二人又多了一个争执的点。
李元淳质问道:“拉雅公主,麻烦你解释一下吧!为何会有魏人的马车挟持我庆国的医官?怎么?放雷的事不承认,挟持医官的事儿,总不能也抵赖吧?”
拉雅公主真是要被他气死,她当即怒斥:“一派胡言!本公主为何要挟持医官?你引本公主入宫,就是为了接二连三的往我们身上泼脏水?那本公主可得赞叹一声——真是好计谋啊!”
拉雅公主都要被他气笑了,他认为她会光天化日之下用魏人的马车挟持庆人吗?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她就算想对付顾相宜,也不至于用这种手段!
但双方就僵持在这儿了,僵到最后,拉雅公主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太子殿下,本公主真是为你感到悲哀,庆国皇帝都驾崩多时了,瞧着你一点处理的意愿都没有,甚至看不到你脸上有一丁点儿的悲伤和惊恐,有的只有栽赃陷害。这点破事,咱们懂得都懂。但本公主还是要奉劝太子殿下——本公主不吃这套!”
李元淳确实应该处理一下李渊平尸首的事儿,若是拖得久了,准是会引起百姓的猜疑。
李元淳遂吩咐下去,先将李渊平的尸首处理妥当,再论旁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