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伙吗?
这个问题,魏国朝廷在追问,庆国朝廷也在追问。
这仿佛是个既定的事实——池映寒定是有同伙的!
这让池映寒感到甚是可笑。
池映寒遂问:“所以陛下也认为鄙人是有同伙的吗?”
李渊平似是听出了话中的端倪,回道:“难不成太子只派你一人潜伏北魏?倘若如此,那他得是有多大的把握?否则这不是自寻死路?若是让北魏逮着把柄,反倒是对我大庆不利了!”
池映寒闻言,苦笑一声道:“鄙人也是这么想的。可事实就是——鄙人确实没有同伙,一个都没有。”
“为什么?”
“鄙人也一度追问缘由,倘若有同伙能够搭救,鄙人也不至于险些死在魏境。”
就连李渊平都很难相信李元风就派了这么一个人潜入魏境。
现在李元风已经死无对证,却留下了一堆疑点。
可这同时也说明——关于李元风的案子,可能需要重审了!
池映寒怕李渊平不相信他的说辞,遂从怀中掏出自己的户籍证明,并递给一旁的太监。
太监接过那户籍证明后,将其呈给李渊平。
李渊平单是看了一下,便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太子帮你伪造的吗?”
池映寒回道:“正是。”
“那你潜伏在何处?又是如何同太子联络的?”
池映寒如实回道:“在潜入魏境后,鄙人便风餐露宿,暗中观察北魏京城的情况,后来鄙人设计潜入腾骁侯府,成为侯府的家奴,逐渐接近北魏朝堂。至于同殿下的联络方式……殿下给鄙人取名‘游隼’,那是鄙人的代号,鄙人通过飞隼传书与殿下联系。”
“那么,那只隼呢?”
“已经被射死了。”
说到这里,池映寒目光移向安瑾瑜。
李渊平一眼便看出了他的意思,眸光也随之落在安瑾瑜身上,问道:“安军师身为太子身边的重臣,可否知道太子身边有位代号为‘游隼’的谍者?”
这个问题当即将安瑾瑜问住了。
他若是不承认的话,后面池映寒若是能证明他们认识,那他就是在给自己挖坑。
倘若承认确有其人,他还有些不甘。
经过一番挣扎后,他果断选择了后者。
安瑾瑜遂问:“池二,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你说的这些事情,有何凭证?”
有那么一瞬间,池映寒算是彻底看破了安瑾瑜的路数了,也是那么一瞬间,他对安瑾瑜这个人,再没有了丝毫的畏惧了。
池映寒没有直视安瑾瑜,目光仍旧落在李渊平身上,淡然的道:“安军师说得不错,现在很多事情,已经空口无凭。就连鄙人用来传信的那只隼,也被安军师射杀了。但是,鄙人还是想同陛下、同在场各位大人说明一件事——那便是鄙人深知出面承认自己的谍者的代价,尤其是已经潜入魏境的谍者。庆国有国法,沾染两国机密的谍者在任务完成后,轻则驱逐出境,重则斩草除根。那么诸位不妨想一想——鄙人从魏境回来了,并且鄙人潜伏敌国并探取敌国情报一事无人知晓。那么鄙人大可装作无事发生,躲回家中照样能够安稳度日,为何要跑到这里来承认此事?”
这番话下来,当即让大堂更加静谧,大堂内的每个人都绷着脸,一言不发,有些官员会时不时的看一眼李渊平。
然,他们在李渊平的眸中看不到任何神色。
大堂门口处的顾相宜在听闻池映寒的话后,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不知为何,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在发冷,甚至整个身体都在发冷。
池映寒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格外清晰。
原来,他早就知道——今日站在此地的代价,将是万劫不复。
顾相宜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
他为何连个招呼都没打,便来到此地牺牲自己的前途去保住王家?!
她不明白,安瑾瑜更不明白。
他明知道自己这么做讨不到功赏,甚至还有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他为何不提前同安瑾瑜说一声?那样的话,安瑾瑜一定会告诉他——隐瞒真相才是共赢,把真相说出去,他们两个都得玩完!
但事态的走向,明显是对李渊平最有利的,李渊平开口道:“那么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要站出来?”
“因为鄙人认为自己有必要将真相公之于众,而不是任由安军师在此信口雌黄!”池映寒郑重的道,“太子虽然亡故,但若是连个死因都是不明不白的,那让太子的亡魂如何安息?如此瞒天过海、掩饰真相,让那些为国捐躯的战士们如何安息?安军师,这场仗是怎么打的,又是怎么败的,您比任何人都清楚!事已至此,麻烦您还官家、还太子、还庆军将士们一个真相!”
实则,在池映寒还未说完话的时候,安瑾瑜的身体便已经有些发颤了。
从某种角度来讲,池映寒现在的做法和腾格不惜牺牲自己也要轰炸整个庆军的做法如出一辙。
在他看来,如果一个人自己要死,还要拖着旁人一起下去,那么他的做法便会不择手段,甚至丧心病狂。
而现在的池映寒就是如此,他不惜自曝自己是谍者的事实,就是要名正言顺的说出实情,将安瑾瑜拉下水。
他无法再容忍安瑾瑜三番五次损人益己的做法了。
李元风是怎么死的?是生生被安瑾瑜害死的!
李渊平看着池映寒那嫉恶如仇的眸光,问道:“安军师,对于池司谏的检举,你作何解释?”
安瑾瑜道:“说了这么多,他却连半点证据都拿不出来……”
听闻这话,池映寒喝道:“将物证呈上来!”
池映寒说罢,李渊平便向太监递了个眼神,太监遂高喊道:“呈物证!”
话落的那一刹,外面便有人将一个包裹呈了上来,太监将包裹打开后,发现里面全都是关于战事的计划以及地图图纸。
池映寒解释道:“每一张纸上都标注了日期,皆是太子的笔迹,你们可以辨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