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婴儿,被单薄的襁褓裹着,蜷睡在母亲身边。
才生产不久的产妇,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蜡黄,她的眼底,满满全是担忧。
两边的救护车医生,正在进行的交接。
临市的医生一脸庆幸:“我们医院的救护车队,没有专业的母婴救护车,这一路过来,我们是非常的忐忑。新生儿十分脆弱,转院过程危险性高,稍有疏忽,极有可能加重患儿病情,甚至会危及患儿生命。我们在跟贵院联系时,曾希望能派出专门的新生儿转院救护车和专业的儿科医生提供急救转运服务。”
他看向夏沫,满眼期待:“想必您就是人民医院派来的儿科大夫,年轻有为啊。”
夏沫的脸,微微一红。
正要否认,不愿意惹麻烦的张冬直接把话茬给接了过来。
“我们的救护车虽然不是专门为母婴服务而准备,但来之前,为新生儿配备的专业设备,都已加装完毕。快点把孩子送过去吧,新生儿呼吸机、新生儿暖箱、监护仪及输液泵等等都已经准备妥当,让监护设备密切观察孩子的呼吸、心跳的变化,我们的夏医生有足够的专业能力,能在路途中,针对性的对其进行救治。”
这话一出,产妇和丈夫同时露出惊喜的神色,眼泪汪汪的对望了一眼,仿佛是在说:太好了,这样就太放心了。
钟景洲和夏沫同时感到了意外,张冬给他们的印象,一直是个杠精,整天带着满腹的怨气。
但今天,他所展现出来的专业素质,倒是个很称职的随车护士。
“我们急救车上的逆变电源已经在给新生儿暖箱充电了,快把孩子送过去,然后将产妇也安置好,让她们舒服的躺着,咱们再进行细节方面的交接。”
夏沫的话,取得了大家一致的同意。
搬搬抬抬,几分钟便已处置完毕。
当产妇和丈夫看着自己的宝宝放进暖箱时,露出舒适放松的表情,他们忍不住道谢。
暖箱提前已接通电源,暖融融的就得等着小宝宝呢,这份细心和体贴,实在令人感动。
夏沫和临市的随车医生一边齐心合力的安顿新生儿,一边做好交接。
张冬则是和临市的随车护士在交接产妇的身体状况,偶尔产妇的丈夫会插嘴,补充一些细节。
很快,交接完毕,准备出发。
钟景洲这边,根本没给救护车熄火,得到了指令,直接一脚油门踩到底,驶入了高速公路。
一边开车,他分心查看着导航上显示的实时路况。
“夏医生,前方有许多路段,都已经是重度拥堵的状态,无法准确预计到达的时间。”
这就是提醒着夏沫要做好准备了。
夏沫此时已完全进入到了工作的状态,严谨、专业,没有个人情绪。
她小心的查看着医疗仪器上显示出的新生儿的各项指标,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患者家属,你叫什么名字?”
产妇的丈夫坐在最靠近暖箱的那把椅子上,眼神始终是在妻子和女儿身上来回的转,心神不宁的样子。
夏沫对他讲话,他都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叫谢丁,我妻子名叫姚娜。”
“嗯,你妻子的名字记录上有写,我知道的。”夏沫问完,便让他简单的说一说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与产妇和新生儿的病情有关系的,哪怕是再小的细节,也一定要告知医生。
谢丁这才明白,为什么随车医生会突然问他的名字。
“姚娜今年三十三岁了,她二十二岁就嫁给了我,这么多年,也没有避孕,但就是怀不上孩子。我们之前,去医院做了很多检查,我的身体很正常,姚娜的身体也没问题,医生说我们太紧张,心理压力大,才会一直没有怀孕成功。后来,我们就索性商量好,如果一辈子没孩子,就新潮一把,也学人家丁克得了,可如果老天愿意给我们个孩子,我们一定会好好的做孩子的父亲和母亲,照顾着小朋友长大。”
说这些的时候,谢丁的眼神仍是不停的在蜷缩睡在移动病床上的产妇和暖箱里的宝宝身上来回的移动。
“经历了那么多年的等待,才盼来了这个孩子,姚娜知道怀孕的时候,高兴的直接哭个不停,我很想笑,却也跟着哭。中国人的传统,还是希望夫妻和睦,一家团圆,虽然在之前的十年我们都不再提要孩子的事,但其实,我们两个心里边一直是在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夏沫听着感伤,便点了点头:“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
谢丁抹了一把眼睛,继续说下去:“前天是姚娜怀孕的第36周,她最近一段时间总嚷嚷手脚心痒痒,而且还是那种难以忍受的痒,她经常的抓,抓的手心掌心都通红,于是她让我去药店买点止痒的药膏,因为她觉得可能是天气干燥的原因,让皮肤比较脆弱,所以才会发生这种情况。可是,我去网上查了下,发现很多治疗皮肤瘙痒的药膏里都有激素的成分在,我就说,还是去医院看一看,不要私自用药。当天太晚了,就给她涂了点橄榄油,搓洗之后,没用用处,我就改用湿毛巾,给她搓搓,作为缓解。昨天一早,我就带她去建档的妇幼医院去做检查,我家不住在市里,距离妇幼医院得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赶上放假,进城出城的人多,路上特别堵。没想到,堵着堵着,她突然发作,想要生了。”
想起来这两天的遭遇,谢丁整个人都像是要虚脱了似得。
“我特别着急,可是车子困在车阵里,真的开不动。我给医院打电话,说明了情况,但医院那边说,路况如此的堵,派救护车过来,不一定有我们自己送产妇去医院来的快。她让我们在路上,向交警求助,看是否能被沿途护送,这样子速度更快。而且,女人生孩子,从阵痛发生,到最后平安生产,这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因此,堵一小会,问题也不太大,让我不要心急。”谢丁的声音开始颤抖的更加厉害,“我是听了医院那边的说法,才稍微心安了些,姚娜再喊疼的时候,我就安慰她马上要到了,让她忍一忍。可是姚娜说,她是又疼又痒,然后手掌心看起来特别的黄。我拉过来一看,真的是颜色特别重,我还问她是不是在家里剥橙子吃了,她说没有。我就觉得,肯定是有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