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胤软软的趴在地上,扭头看周兴一眼,脸上居然还笑得出来,笑得干裂的嘴唇都开始淌血:“呸!凭你也配让小爷出卖我的义弟一家,滚!”
周兴也不生气,皮笑肉不笑的裂开嘴:“看来,大郎君还是不饿,若是饿了,定然就不会对本官如此说话了!我们走,再让大郎君想想。”
“周左丞留步!”
见他要走,张昌宗出声留住他:“周左丞这几日想必很苦恼吧?”
周兴扬眉:“本官万事顺意,得太后看重奉命侦办大案,不日即将立功受奖,何来不畅快之说?即便是小神童,话也是不能乱说的。”
张昌宗笑了笑,直接道:“周左丞对付我们几个小孩子也这般用心,想来我张家应该还安然无恙。当日在驸马府,我得罪了周左丞,周左丞想拿我张家出口气却不成,一口气梗在胸口……若是我那绝对是畅快不了的。”
周兴还以为张昌宗要哀求他给些吃食,想不到他竟然是说这个。不由饶有趣味的打量张昌宗两眼,赞道:“张郎此话何出?本官怎会心中有气呢?”
张昌宗笑道:“周左丞既非大理寺卿,又非长安、万年县令,更非刑部、兵部之丞,要在这京里抓人,非金吾卫不可成。金吾卫将军丘神勣……昌宗不才也曾在太后那里见过,丘将军忠于太后。你周兴若想调动金吾卫,须有手令,无令不行军。若无金吾卫,你动不了张家。”
周兴笑眯眯地颔首:“只有这些吗?若只看出这些,张郎的神童名声可就太虚了。”
张昌宗也不恼,笑嘻嘻地道:“当然不止于此。昌宗不才,我师乃是宫中上官才人,我们师徒俩儿在太后面前也有几分薄面。周左丞要定我的罪,要出口气,须得把罪证坐实。罗织罪名容易,难者乃是如何请太后下令命金吾卫出兵。不瞒周左丞说,不才小子在太后面前也算能说得上话,加上我师父,您这罪证若是罗织的不好,倒霉的肯定是你,绝对不是我!周左丞信不信?何况,自你把我一起抓进来起,已然骑虎难下,你须得把我家的罪证坐死定实才行,否则,太后怪罪下来,周左丞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周兴仰首大笑,赞道:“京中传闻,张家六郎天生聪慧,不同凡响。本官原先还有些不信,以为言过其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既然小神童能看出这许多事来,还不如再聪明些,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若是因你之故牵连到大郎君和大娘子三位,那就是你的罪过了!来日公主怪罪下来,你张家可担待不起。”
张昌宗笑嘻嘻地道:“难道周左丞便能担待吗?”
周兴沉着脸,不说话了。张昌宗又是一笑,道:“您看,招惹你的是我,又不是阿胤他们兄妹三个。你想收拾就收拾我呗,何苦为难他们?还得罪我义母,多不划算!讲真的,小孩子抵抗力弱,你这么饿着他们,饿出毛病来,你觉得我义母会轻易放过你?有句话叫为母则强,周左丞听说过没?”
周兴沉着脸,冷眼看着张昌宗:“说了半天原是为了大郎君他们。”
张昌宗也不否认,径直点头:“没错!想收拾我饿我就成,何必牵连无辜呢?对吧?为了收拾我这种小角色,得罪太平公主,我怎么替你想都觉得不划算!何必呢?”
周兴目光闪烁,沉着脸看着张昌宗不语。张昌宗笑嘻嘻地仰头望着他,等着他下决定,总不能全部饿着,特别是最小的薛崇简,包子脸都小了一圈了,看着太揪心。
沉默片刻,周兴终于皮笑肉不笑的假笑道:“进了这大牢的人,粗略数数一两千人是有的,公主也好,亲王也罢,不受苦的却没有。对大郎君三人,本官既没打也没骂,公主殿下当感激本官才对。”
张昌宗呵呵笑笑:“希望周左丞心里真这么想才好。遍观朝野,若论仇人,想来无一人能比得上周左丞。我义母太平公主乃当今太后唯一的嫡女,与圣上一母同胞,这个份量,周左丞三思才好。民间有句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赠与周左丞。”
周兴神色变幻,眼神闪烁的看着张昌宗,未再发一语,转身走人。薛崇胤忍不住道:“六郎何必求他!”
张昌宗笑着拍拍他:“我不是求他,我是在吓他。至于能不能吓到,就看义母大人牌子够不够响亮了!”
太平公主的牌子想来还是响亮的,过了没一会儿,就有狱卒端来食物,三碗稀粥并一只烤鸡:“周左丞说了,稀粥给大郎君、大娘子和小郎君,烤鸡给张郎,请慢用。”
这个时候都不忘挑拨,该说周兴敬业吗?
张昌宗扯扯嘴角,没去动烤鸡:“饿过头之后不能吃油腻的东西,特别是我们小孩子,吃了会死人的!乖,别看了,喝粥吧!”
薛崇胤望着喷香的烤鸡,不停地咽口水,他是相信张昌宗的,也知道这些吃食也是张昌宗费心机要来的,乖乖地端起粥碗,大口大口的喝粥。
薛崇秀把薛崇简唤醒,喂他喝了一碗,她自己那一碗,喝了一半,推给张昌宗:“喝完它!”
张昌宗正待拒绝,薛崇秀冷着脸,直视着他:“不喝我就生气,永远不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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