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阵冷风吹过,眼前又是一片黑暗。
苏瞳感觉得到,银风抱着她离开了宫顶,直到她整个人被放到坤雪殿门前时,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檀香味道,和凌司炀身上一模一样的味道。
“女人,再勇敢一点,才没有人伤得到你。”
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穿透了大气层传到她的耳里,却只有苏瞳知道,那是银风惊人的内力。
勇敢一点?
她还不够勇敢么?
如果她够懦弱,早就死了。
苏瞳沉默的站在坤雪殿门前,一次一次,一次一次的在找着自己的定位。既然暂时逃不开这样的地方,那她是不是真的应该再勇敢一点,接收拓跋落雪的这个身份,认认真真的按照现有的方式好好的活下去,而不是……一味的逃避……
仰起头,看向湛蓝的天空,苏瞳忽然笑了,勾了勾唇。
*
深夜。
竹林禁地之中。
阵阵冷风吹来,带着森寒的凉意。
一袭雪白的软袍,木然的坐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迎着阵阵的冷风侵袭,伴随着满竹林里飘散着外人无法靠近的瘴气。
“你说,我应不应该杀了她?”凌司炀的声音有些低哑,有些朦胧。
远远的,一身红衣的艳丽女子缓步走来:“二十年了,你还是第一次与我如此平静的说话。”女子涂满了鲜红蔻丹的手指在空中虚无的轻轻一抓,随即咯咯一笑。
凌司炀沉默,却是双目清冷的抬起眼,仿佛是在看眼前那个风韵犹存的艳丽女人,又仿佛穿透了她的身子看向缥缈的远方。
艳丽的女子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不由得忽然挑起秀眉:“怎么,你对那个女人动情了?”
凌司炀不由视线顿了顿,忽然扯出一丝凄凉又冰冷的笑靥:“你觉得可能么?”
艳丽女子也顿时被自己的话惊到了,不禁咯咯又是一笑:“呵呵,我怎么忘了,你怎么会动情呢,你和你那死去的皇帝老爹一样,无情无义,心比石头还坚硬,怎么可能会爱上什么人。”
“她知道了竹林的秘密,知道了银风。”凌司炀目光清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如果她是曾经的拓跋落雪,很可能早就连尸骨都腐烂了。”他倏然露出一丝诡异的冷笑。
“她现在有什么不同么?”艳丽女子微微眯起眼,缓缓向他靠近。
凌司炀陡然一笑,夜色中,月色下,那般美轮美奂,却是与平日在人前的笑容不同,指尖是一株竹子花,身后是开过一次花后便枯萎的竹子。
指尖的花瓣渐渐化成粉末,在空中消散,他笑着:“没什么不同,依然只是拓跋落雪罢了。”
只是拓跋落雪罢了……真的,是么……?
“别再靠近,今天不想与你周/旋。”凌司炀忽然抬起眼,目光清冷的看了一眼面前正试图走近的艳丽的红衣女子。
艳丽的红衣女子不由顿住脚步,有些失望的看着他:“炀儿……”
一听到这仿佛二十几年未再听到的称呼,凌司炀勾唇微微一笑,却未动容,只是再又冷冷的看了那个女人一眼,转身便走。
走了几步时,他忽然停了下来。
“那个女人是我的猎物,你若敢动她,我定不饶你。”
说罢,渐渐远走。
红衣女子痴痴的看着那一抹消失的白影:“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