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熟悉了一个环境后,你再让他进入一个和以往截然不同的另一个环境时,他会本能的把两种环境做比对,还会因为切入角度的不同得出不同的比对结果,如果是一个体制的绝对拥护者,他就会去寻找老环境比新环境强的地方,如果实在没有,他也会在新环境里找个和老环境类似的缺点,以表示新环境不比老环境更好,而老环境也不比新环境更糟。
杜松梅就有点找个毛病。不过孰优孰劣其实已经在她心里深深的扎下了跟,只是嘴上还不愿意承认而已。
第二天上午,费柴一行三人参观完了碎石城新建的医院和中学,韦浩文提醒,必须上路了,不然会迟到的。
路上,杜松梅开始对比两种灾后重建的优劣,她使用的文法大约是:我们虽然……可是……他们在某些方面做得很好……但是……
韦浩文一边开车一边听,笑而不语,费柴偶尔跟她说上几句,其实无论是韦浩文还是费柴,在这方面都是很理解杜松梅的,常言道,儿不嫌母丑,而这种心态,在韦浩文和费柴的心底也是有的。
碎石城没地震和火山爆发摧毁后,并没有原址重建,只是在救援和清理的时候修了一些简易的道路,如今已经荒废,车开上去很颠簸,虽然如此,但道路上的路标指示却一个不少,显出了工作的细致程度将门糊女(空间)最新章节。环球地质的颁奖仪式具体设立在一个小广场,这里曾经是救援工作的指挥中心,因此相对平整,另外还有一座在碎石城废墟唯一可以称得上是精美的人工建筑的,是一副浮雕,就地取材用火山熔岩制成的,是四名救援人员正在从废墟里救出一个女孩儿的场景。这个雕塑取材于真实事件,这次的颁奖台也搭在这座浮雕前,作为颁奖的背景。
杜松梅对颁奖仪式的简陋有些失望..毕竟是国际性的大奖啊,韦浩文逗她说:“松梅,这里可不是好莱坞。”
费柴则说:“仪式虽然简陋,但奖金还不错,当初我就是靠了第一笔奖金还清了我剩下的房贷的。”
韦浩文趁机接上说:“对啊,美国人讲实惠啊。”说着话一抬头,却看见一个人,立刻对费柴说:“你的老朋友出现一个,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费柴顺着他的眼神一看,居然是中野良太,这家伙过了这么多年,几乎没怎么变,还是原来那副老样子,也许走进了看能看见脸上多了几道皱纹吧,岁月的雕琢,谁也躲不开。
虽说费柴知道中野良太是个科技间谍,但费柴总体来说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于是就对韦浩文说:“我要是过去,三句两句让他把我说的叛逃了怎么办?那就是你的失职了。”
韦浩文笑道:“你要真那么容易叛逃,也轮不到我来看着你了,去吧去吧,遇到老朋友不打招呼总是不礼貌的。”
其实中野良太也看见了费柴,就在费柴和韦浩文开玩笑的功夫,他就笑着迎了过来,还主动伸出了手笑道:“费先生,很久没见了。”
费柴对中野良太说话,从来都是不客气的,就说:“我可不敢常见你,见多了惹祸。”
中野良太笑着说:“费先生说笑了,不过我和费先生合作的时候,似乎还是很顺利的。”说着两人亲热地握了握手。
中野良太说的倒是实情,虽说他在中国也从事些间谍勾当,但和费柴合作的时候还真没旁人说东道西的,倒是环球地质的人来的时候,费柴被人打报告说‘嘴巴太大’。
费柴虽然深知这一点,但嘴巴上却不服输地说:“不过你最终还是总我这儿挖走了人啊,中川遥是你的人吧,他可是挖走了我最得意的手下。”
中野良太摇头说:“这件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啊,不过吴东梓女士来日本后我们确实见过几次,还吃了饭,目前她在东大深造,很有潜力的一个人,今后对亚太地区的地质学贡献不可限量啊。另外作为一个科学家,实现个人价值的最大化,也是对人类的贡献,作为一个不上进的科学家,能做的就是为同为科学家的朋友创造最好的工作和学习条件嘛,科学无国界,这话是这么说的吧。”
费柴刚要开口,中野良太又笑着说:“我知道我知道,您肯定是想说,科学无国界但科学家有国界。唉……咱们都是有祖国的人,学业有成自然第一要务是要报效国家,但是费先生,咱们都是地质科学家,而我们又都只有一个地球,在很多利益上,我们是相通的。比如吧,有种假说是日本沉没,我相信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会有很多中国人高兴吧。不过从地质学的角度来看,日本列岛整个儿沉没这么大的地质事件,中国,起码是沿海一带,也很难不收波及吧,那里又是人口密集地区,灾难也是空前的啊。所以同为地质学家,在这方面做些合作也是符合双方的共同利益的。”
费柴说:“我赞同你的观点,但毕竟牵涉到两个国家,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这些单纯做学问的人能解决的。”
中野良太点头道:“是啊,可恶的政治。”
两人相谈正欢之时,颁奖仪式开始了,大家分别在临时搬来的翻板椅上坐了,费柴看了一下,除了环球地质的工作人员和邀请的嘉宾外,还有相当部分的人好像就是碎石城的原住民,连临时的乐队也是碎石城中学的。
会议司仪先做了简短致辞,然后请上碎石城的现任市长,市长请大家起立,然后念了一份名单,都是三年前在地震和火山爆发中丧生的人,除了本地居民,还有几位游客和两位地质工作者,一共四十三人权财最新章节。
哀悼过后才由环球地质的轮值主席主持颁奖仪式,他讲话也很简短,之后就轮到费柴和另几位位获奖者上台了。
虽然环球地质的这个奖是一年评选一次,但是去年的奖项全部空缺,不是因为没有好的学术成就,而是因为去年环球地质所有的人都忙于各地的地质灾害预报和救援,没有精力做这项工作,因此空缺。
今年度的一等奖获奖者是一位日裔美国人,但很快就要回归日籍,这恐怕也是中野良太的团队的工作成绩了。
杨阳在费柴上台领取获奖证书的时候及时赶到了,就在台下为他拍照,而整个仪式总共举行了也不过半个多小时就结束了。而前来领奖的人主要也不是为了这个奖来的,毕竟这是一次难得的交流机会。
仪式过后,费柴又和赖克曼博士等几位老朋友见了面,并提出想去环球地质总部参观的要求,赖克曼博士笑道:“事实上,我们正打算邀请你和几位获奖者,这也是每年颁奖仪式之后的惯例,难得的交流机会啊。另外有不少同行希望能见到‘铅笔’系统的创建者呢。”
费柴一听,非常的高兴,立刻就把杜松梅所叮嘱的话全丢到脑袋后面去了,兴冲冲的索要的参观和交流的简表,回头和杜松梅还有韦浩文商量行程。
韦浩文对此没有意见,杜松梅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见费柴那副兴冲冲的样子,也很理解他的心情,所以也没反对。
韦浩文看出杜松梅的想法来,就悄悄问她:“你在为老费担心?”
杜松梅说:“当然了,这家伙,怎么该着急的时候不着急呢,咱们那边文件已经下发了,好多人恐怕已经闻风而动,就他这不温不火的,倒霉我看是一定的了。”
韦浩文说:“我觉得老费真的是个很赞的科学家,你看啊,他也难得出趟国,换别人肯定要用这些时间四处玩玩,看看异国情调,说不定还要去红灯区领会一下呢。可你看他,还是弄他的专业,这种人谁要说他不够资格,我第一个就不同意。”
杜松梅说:“你不同意管个屁用啊。只希望好人好报,让他的运气一直那么好。”
可无论杜松梅怎么想,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费柴倒是乐在其中了,看那劲头,这种日子让他过一辈子他都不会烦的,只是快乐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几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他们的出国护照也快到期了,不走也得走了。而且费柴还特地抽了一天时间出来,再度拜访了卡洛先生,然后又去语言学校看了小米,这才又踏上归途,杨阳一直送他们到了机场,难免又别时伤感了一番。
归国途中,费柴几乎一句话都没说,杜松梅原本打算提醒他一回国就立刻走动走动,一面悄没声系的就没人暗算了,但是见他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又实在是不好打扰,于是就一直闷在心里,直到飞机在首都机场降落才抽空跟他说了,费柴点着头满口答应,但杜松梅看得出来他现在满脑子还都是环球地质参观的东西,他的话根本就没听进去。
按照地监部门的出国公务规定,回国后还需要上交一份报告,杜松梅作为领队,这个报告自然是由她负责写,于是她又现安排了费柴在部里的招待所住了,韦浩文说他有去处,所以杜松梅也就没管他,之后回家熬了一个通宵把报告写好了,然后又联系上韦浩文,韦浩文看了报告初稿,然后说:“我也有点保安方面的报告,昨晚也写好了,咱们揉一块儿交了吧。”
杜松梅一看,韦浩文的公文写的也挺不错,于是就俩人商量着把报告成了稿,这才拿到费柴哪里去,让他签字确认。结果费柴也是一夜没睡,现在都还兴奋着,他也整理了一份参观的大纲,准备回去后把这次的参观所得整理出一篇长篇汇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