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的时候,九阿哥和婉宁便冲了进来。彼时弘晸已经被算盘抱到了床上,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
药粥已经熬好,煨在碳炉上,等他醒了喂他喝下便是。”鹿衔也有些累,交待完后便想回去歇歇。不想刚抬腿就被拦住了,九阿哥很是不满,气冲冲地质问:“鹿大夫,每回拔毒都得这般痛苦吗?那还要多久弘晸才能痊癒?”
“十天后再来一次余毒就能全清了,再好生调养两月便可。”
婉宁心疼道:“还得再来一次?”
鹿衔两手一摊:“没办法,不这样余毒根本清不干净,介时只会更加麻烦。”
“好歹让他少受点疼,你瞧瞧他的脸,一丝血色皆无,这罪遭的也太大了。”
“排了两碗血,气色自然会差些。福晋放心,喝两天药粥给他补回来便是了。”
九阿哥瞧她轻描淡写的模样更加不爽,哼,敢情不是她的孩子她不心疼呢:“鹿大夫想来也累着了,那便先回去休息吧,这边由我们看着便好。”
鹿衔正有此意,顺势便退了出去。
九阿哥见她人影消失,忙唤来金明:“去把卢太医和安太医请来给贝勒爷把脉。”
婉宁道:“爷,这样不好吧。鹿大夫的师傅是神医,她刚给弘晸诊过,您转眼就叫来太医,万一她认为咱们不信任她怎么办?”
“什么神医,江湖人吹出来的罢了。卢太医和安太医最善解毒,早知道爷昨儿就让他们给弘晸诊脉了,没准还能让他少受回苦。”
“万一他们啥也诊不出来呢,气跑了鹿大夫,谁来给弘晸拔余毒。”
“爷还就不信了,吃皇家俸禄的还能比不上江湖游医。”
“爷,属下有话说。”周良尴尬地叫了一声。
九阿哥不爽道:“什么话?”
“太子身边带的太医亦是太医院出了名儿的圣手,但他们对贝勒爷的毒也束手无策。还有,鹿大夫武功高强,您刚刚跟福晋的对话,她怕是听全了。”
九阿哥的脸色顿时精彩纷呈:“……你怎么不早说?”
周良很无辜:“属下也没想到您会把鹿大夫划成江湖游医啊。”
婉宁:“……那怎么办,鹿大夫不会已经生气了吧?”
“额娘放心吧,鹿大夫不是记仇的人。”床上的弘晸声音艰难地开口,引起了满屋人的注意。
婉宁赶紧跑过去:“弘晸你醒了,觉得怎么样?”
“额娘,我好想睡,你们太吵了。”
算盘幽幽道:“上回拔毒,贝勒爷一觉睡到了中午。”
一众人赶紧退了出去,婉宁纠结着要不要给鹿衔送份厚礼。但鹿衔却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高床软枕,她很快便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中午,算盘正捧着药粥从回廊边行来。
鹿衔问道:“你家贝勒醒了?”
“刚醒呢,鹿大夫可要去瞧瞧?”
“嗯。”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九阿哥跟婉宁正围在弘晸床前,见到她都有些不好意思。鹿衔倒没说什么,照常帮他把了脉:“不错,喝粥吧。”
算盘将粥盛到瓷碗里。
被这莹白的碗一衬,黑乎乎的药粥越发显得难看,弘晸瞬间就不觉得肚子饿了,调侃道:“鹿大夫日后不做大夫去当个厨子,想来是没什么前途的。”
鹿衔撇嘴:“怎么可能?就咱家这药效,开个药膳馆卖相再差也有的是人争着买。”
“那倒是。”弘晸张口嘴,示意算盘给他喂粥。
九阿哥已经打听过这药粥的效果,自然没有阻拦,婉宁看着儿子捏着鼻子喝粥的模样,斟酌一番还是跟鹿衔打起了商量:“鹿大夫这药方可否出让?”
鹿衔道:“福晋,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这粥难喝主要是药材的原因,换了谁来煮结果都是一样的。”
婉宁大失所望,弘晸却是悄悄撇了撇嘴,他明明吃到了一股子焦糊味儿。
不过他聪明地没有拆穿,不然她往里头又添一味黄莲可怎么办?大夫要整病人那可真是太容易了。
药粥的效果跟前一次一样明显,当天晚上,弘晸就能下床了。然后他便敲响了鹿衔的房门。
“大晚上的你不好好在床上躺着,跑我这来做甚?”鹿衔开了门就转身继续提笔写方子。一路狂草,想要看懂颇需费劲。
弘晸道:“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今早阿玛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也是因为担心我。”
鹿衔诧异地看他一眼:“你就为这点儿事起床?”
“这不是怕你心里不舒服嘛!”
“放心,当大夫的心都大。再说了你阿玛也是想要让你少受些罪,医者父母心,都是当爹娘的,我能理解。”她搁下笔,将桌上的药方抬起轻轻吹了吹。
弘晸:……
什么叫都是当爹娘的?这话听着也太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