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旗人家的女儿金贵,但在婚姻上却远没有汉人家的女子来得自由。
八旗人家,姑娘们都得进宫选秀,落选了才有资格由自己父母选夫家。得亏康熙不是个好色的,上了年纪后更是只从平民家族选妃,不然那些高门大户人家的姑娘都心碎一大片。
家世、容貌样样不缺,谁乐意嫁个老头啊,哪怕这老头是九五至尊,可当夫君嘛,还是年轻俊美的小相公更合心意。
皇家女子就更惨了,一出生婚姻基本就已经定下了——和亲。
旗人人数少,总疑心汉人要夺江山,蒙人也要夺江山,看哪个别族都不爽,偏偏又不能把他们全灭,可不就只能靠和亲拉拢一二么。
是以除了极个别得宠的,康熙二十多个女儿全抚了蒙古。
公主尚且如此,其他宗室女哪还有选择的余地。
九阿哥对庶女没什么太深的感情,比竟养在后院难得一见。其实不光是他,皇子们大抵都这样。一个个的孩子十来个,能顾着儿子就不错了,至于女儿,保证她们吃饱穿暖就已经很好,被嫡母搓磨的庶女更不在少数,真正为她们操心的还得是她们的亲娘。
二格格还好,至少有个亲姨娘疼着。
大格格和三格格运道就差了些,摊上的姨娘是个一门心思想争宠的。大格格被她带得一天到晚生病,三格格更惨些,刚出生就差点被亲娘一脚踹死。后来还干脆作天作地,作得九阿哥家她关进庄子里再不曾过问。
打小就由宜妃宫里拨出来的教养嬷嬷养大,物质不缺,但父爱母爱……
呵呵,那是什么东西?
人的心都是偏的,九阿哥从不否认自个儿的偏心。婉宁是正妻,还是他放在心上的女人。姨娘生的哪能跟她生的相提并论。
便是十弟登基,他能保住殊雅和沁雅便已经是皇恩浩荡了,哪能再为了思雅去为难十弟。
婉宁捏捏眉心:“要不爷您趁早跟她聊聊,免得她抱着希望小心翼翼的。老实说,瞧着她伏低做小的模样我心里也不好受。”
“爷知道了,明儿爷便跟她说说。”
婉宁可算松了口气,她着实没什么跟庶女们相处的经验,特别是她的所求自己无法答应的时候,还是让她阿玛去解决吧。
九阿哥没觉得自己只生不教有什么不对,但看着三格格可怜巴巴的小脸也有些不落忍。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他还是干脆利落地掐灭了三格格对未来的幻想:“思雅,你的婚事爷做不了主,但是你放心,爷会尽量给你选一个好点的人家的。”
思雅双眼大睁,泪珠一颗颗滚落而下:“蒙古能有什么好人家?”
“哪就那么悲观了,你大姐夫和二姐夫不也还可以吗?”
“呵,阿玛说得轻松,我就不信将来四妹出嫁,你也舍得拿她去抚蒙古?”
九阿哥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道:“你拿自己跟殊雅比?”
这话伤透了思雅的心,呆呆地看了九阿哥半晌,惨笑道:“是不是在阿玛心里,只有那个女人生的才是你的孩子。我跟两个姐姐就活该命比草贱,谁让我们是姨娘生的呢?”
“说的什么鬼话,嫡庶有别你到现在才意识到不成?”
“你就是偏心,既然不拿我当女儿,当初又何必把我生下来?”思雅嘶吼着跑开了。
九阿哥觉得莫名其妙,谁家不是这样儿的?正想追过去好好教育教育她,却听金明来禀:“九爷,太子来了。”
明儿就要出门了,十弟怎么这时节上门?九阿哥再顾不得思雅,匆匆向待客的花厅行去。一进屋,老十正在喝茶,他连忙行礼:“参见太子。”
“唉,九哥,你跟我多什么礼啊?快坐,我有事儿找你。”
“礼不可废嘛!”九阿哥乐呵呵地在老十对面坐下:“十弟寻我可是有事儿?”
老十掏出一沓银票:“九哥,这是五万两银子,你先拿着。”
九阿哥一愣:“干嘛给我钱?”
“你是为了帮我才捐出那两万石粮食的,亲兄弟明算账,这钱不能叫你亏。不过你也知道,我没啥钱,真拿十几万两出来,毓庆宫就倾家荡产了,诺敏凑了两天,只得这点儿,你别嫌少。”
“等会儿,你这十几万两的账是怎么算出来的?”
“一斤大米五十文,两百万斤可不得十几万两么?”
九阿哥拍着腿哈哈大笑:“十弟你可太逗了,一斤大米五十文,那是上好的贡米啊。百姓多吃粗粮,糙米七八文一斤,玉米面只要三文。啧啧,爷可算明白晋惠帝那句“何不食肉糜”是怎么出口的了。”
老十闹了个大红脸,恼道:“九哥你别笑了。”
九阿哥把那沓银票塞回老十的兜里:“十弟,如今钱不是问题,主要是粮。西部在用兵,甘肃又遭了灾,灾情不严重还好办,否则粮价必然大涨。咱先过去摸摸底,以防万一,我也已经让哲羽和玉漱去江南收粮了。”
“还是九哥想得周到。”
“还可以更周到一点,就怕你不乐意,十弟,我想叫十三弟跟咱们一块去。”
老十当即不高兴道:“叫他做什么,不知道爷跟他关系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