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在墙上落下点点浮金,便是门口的石狮子都蒙上了一层金光。
白露客客气气地将董鄂婉清送出门:“良娣娘娘慢走。”
什么人啊,贵客上门连顿晚膳都不知道招待,董鄂婉宁是越发不像样了,抽个时间,她定要跟阿玛好生告上一状。
董鄂婉清心里将婉宁骂了个半死,面上却只能和气地点头。
她也不想来义亲王府自讨没趣,但这是太子爷交下的任务,要她务必和董鄂婉宁交好,她能怎么办?只可惜她来了这许多次,回回都好话说尽,董鄂婉宁对她的态度却没有丝毫改变。
客气有礼,却是疏离无比。
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上了车的董鄂婉清拉开袖子,看着上头还未褪尽的青紫伤痕,瘦削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也不知道太子爷又会用什么法子罚她。
带着东宫标志的华丽马车缓缓启动,驶向董鄂婉清曾经无比向往,如今却无比惧怕的宫门。
董鄂婉清走后不多久,又有两辆马车驶了过来。
门房眼皮稍抬,顿时无比谄媚地迎了上去:“十爷,您这是差事办完了?”
“嗯,刚回京,过来看看弘暄。”
“弘暄阿哥刚刚下学回府呢,您快里面请。”
“门打开,爷车上有些重要物件,要直接去内院。”
门房觉得奇怪,但十爷和自家九爷的交情,这点子小事根本不在话下。于是,老十的马车和车上的老婆孩子便一起进了金玉满堂。
饭厅里婉宁带着三个孩子刚刚入席,便见秋霜快步走了进来:“福晋,十爷来了。”
婉宁动作一顿,弘暄更是喜上眉梢,飞一般地冲了出去。
到底还是个孩子呢,婉宁会心一笑,见自家的龙凤胎也蠢蠢欲动,忍不住笑骂道:“想去接你们十叔就去呗,额娘还能不让不成?”
沁雅和弘晸欢呼一声也跟着跑了出去。
别看老十如今已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平时也是一副威严冰冷的模样。但跟孩子们相处起来,却像极了孩子王。
是以不止弘暄,府里几个小的也喜欢他得紧。
虽然不明白老十怎么这时节过来,但婉宁还是迎了出去。到院子里才发现,除了她的心腹丫头,其他下人都被打发出去了。两辆马车出现在内院显得颇为突兀,一个小男孩掀开马车利落地跳了下来,对着几个孩子问道:“谁是弘暄啊?”
老十在他头上拍了一记:“浑小子,要叫大哥。弘暄,这是你弟弟晙儿,比你小一岁,以后就住咱们府上了。要照顾他知道吗?”
弘暄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得干干净净,就连婉宁都一脸懵。
可就算十弟在外头有了私生子,也不该这么大啊?
老十瞧着他俩的神色,这才察觉他们大概是想岔了,一拍脑袋道:“瞧爷这事儿干的,九嫂,烦请给弟弟准备个房间,有些事儿要跟弘暄好生说道说道。”
婉宁忙让秋霜跟银环下去,顺便还带走了龙凤胎:“十弟放心,这院落再没旁人了。”
想想不放心便又加了一句:“十弟,有什么事儿你跟弘暄缓着说,别吓着他。”
“放心吧九嫂,这是好事儿,听完了弘暄保准能笑出声来。把小侄儿小侄女送出去,你也一起听听吧,这事儿不用瞒你。”
沁雅不高兴了:“十叔你怎么这样?”
弘晸也道:“就是,你这是没把我跟姐姐当一家人。”
“去去去,两个小毛孩子知道什么?先出去玩会儿,十叔一会儿给你们送礼物。”
弘晸和沁雅这才不高兴地走了。
院子里很快变得很清静,老十清了清嗓子:“诺敏,出来吧。”
婉宁顿觉呼吸一窒,不可置信地看着车门被一只纤长的手打开,一个极为相熟的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一别七年,诺敏的容颜与当年别无二致,只气质变得沉稳不少。
她不好意思地唤了一声:“九嫂。”视线便被呆若木鸡的弘暄引了过去。她走的时候,弘暄还不满周岁,对额娘的所有的印象都来自于她的画像。在被诺敏抱住的前一刻,他后退了一大步:“你是谁?”
诺敏一愣,眼泪便汹涌而出:“弘暄,我是你额娘啊。”
“你骗人,我根本没娘。”他推开试图再度抱住他的诺敏,仿若受惊的兔子般越过几个大人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