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倒要看看,本王的女人,谁敢让她跪下。”
一把极有力道的声音从正院门口传來,凌厉而锋冷。
所有人在男子出声的那一刻,全身血液几乎凝固,有几人僵硬的转头朝前看去,一身黑衣墨袍,萧奕洵一步一步慢慢踱到庭院中,深邃幽晦的眼中看不出一丝感情。在萧奕洵的身后,所有的灯光烛火,凝结成冰。那种强大的威压与气场,震得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墨香、柔安、萧肃之还有萧承哲都愣住了。
不可能。萧奕洵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今天的这个日子,萧奕洵怎么可能会來。
墨香惊愕的看着萧奕洵,心中震惊无以复加。
王爷,竟然为了纳兰媛姬,离开了王府。
其实萧奕洵原本是不打算來了,可是素心的话让他起了一些疑心。明明已经告诉了萧承哲他不会赴这个宴,萧承哲就应该知道了,那么恭顺王妃就也应该知道了。那为什么今天她会和瑞怀王妃一起來。明知道自己不会去,还亲自來豫昭王府请人,萧奕洵不由不怀疑,难道一开始,恭顺王府想请的人就是纳兰媛姬,而不是自己。
猛地想起了那天在街上看见的场景,萧承哲的举动实在让萧奕洵不得不产生一些怀疑,所以想了想,他还是來了。直到他到了恭顺王府,亲眼看见了这发生的一切,他终于相信,这个晚宴就是冲着纳兰媛姬,冲着自己來的。
一开始,他沒有出现,因为他很想看看,纳兰媛姬一个人能怎样面对众人的羞辱与轻视。他知道纳兰媛姬的心性,知道她能忍,但是同时也存在她不能容忍的事情,比如侮辱她的国家与子民,所以,当纳兰媛姬挺身站出,慷慨的说出了心中的那一股激愤与悲切,萧奕洵的心竟然被她所动。一个女子,深闺的女子,竟然有这样的思想与见解,竟然这样的明白战争残酷的背后。她的勇气与决绝让她在这个喧嚣的夜晚绽放出了与寻常全然不同的美丽。
所以,当萧茵逼着纳兰媛姬下跪的时候,他站了出來。他倒要看看,他萧奕洵的女人,有几个人敢动。
“刚刚是谁,要本王的女人下跪的。”萧奕洵轻然发问,眼神冷漠的扫过众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脸色发青的萧茵身上,他欠身笑了一笑,冷冷问萧茵:“皇姐,是你么。”
萧茵的脸色极为难看,胸口一阵起伏,定定地站着,一句话也沒说,她不敢说是,又不能说不是。
“奕洵……”眼瞧着萧茵尴尬无比,萧肃之赶忙又站出來打圆场:“你來了啊……”
萧奕洵侧目,见萧肃之笑着走了过來,便暂时收起了自己冷厉的神情,对萧肃之淡淡一笑:“二哥,我來晚了。”而后,他低沉着声音,透出冷冷肃杀的笑意:“今天,我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所以來晚了。至于是什么事情,我想大家都知道。但是既然是承哲设下的家宴,那我就不能不來了,所以便先让媛姬替我先來。”眼神扫过酒席上的菜肴,萧奕洵轻声笑道:“看來,我來的也不算太晚嘛。怎么,你们好像对媛姬,有什么意见啊。皇姐,媛姬是做了什么事情让皇姐这么生气。非要让媛姬下跪赔罪。”
萧茵身子微微一震,背后一阵冷汗,呼吸厚重而急促,他的驸马站在萧茵旁边,扶着萧茵,生怕萧茵一个沒撑住,便要倒下去。
萧茵身份尊贵,从來沒说惧怕过谁,再者她也是萧奕洵的姐姐,可是在萧奕洵严肃的追问之下,她却连话都不敢回一句。萧承哲赶忙走下主位,对萧奕洵笑道:“三哥,刚刚的事情都是一场误会,沒事的。既然你來了,我们就好好聚一聚。”
周围的人也赶忙附和着:“是啊,三皇兄,刚刚只是一场小误会……”
“误会。”萧奕洵的眼底有幽幽的笑意。
“是是,的确是误会。”萧承哲再三点头。
“媛姬,不要害怕。”萧奕洵伸手拥住了纳兰媛姬的肩膀,发觉她浑身僵硬冰冷的就像石头一样,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从刚刚萧奕洵出声的那一刻起,纳兰媛姬原本满腔的愤怒与仇恨全部凝滞在了胸口,似乎连勇气都一下子被抽走了,沒有人知道,在见到萧奕洵的这一刻,纳兰媛姬心中是怎样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从不抱任何希望萧奕洵今天会來,那种巨大的震惊,让纳兰媛姬浑身都僵硬了。
萧奕洵的肩膀是那样的有力,她能感受到萧奕洵胸膛的温度,那是一种无声的依靠。当萧奕洵在自己的耳边轻轻地对自己说:“媛姬,不要害怕。”心底冰冷的坚冰被汩汩的暖流,一点一点的融化了。
“媛姬,这件事情是误会么。”
萧奕洵清和的声音就像春风,吹散了周围带着佳肴酒香的空气,不知为何,瞬间击中了纳兰媛姬心中最柔软的忧伤。她从他那双漆黑的瞳仁里看见了自己的眼睛,也看见了他眼底的庇护与安慰。
她看懂了萧奕洵的眼神,只要自己说这不是误会,他就会为自己讨回公道。静默了片刻,所有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纳兰媛姬的身上,看着这位异族的公主,究竟会做怎样的回答。
沉默了很久,纳兰媛姬对萧奕洵微微一笑,摇头:“王爷,只是一场误会。”
萧奕洵的视线微微一动,而周围所有的人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纳兰媛姬忽然觉得有些苦涩,就凭那样的侮辱,她完全可以全部告诉萧奕洵,让他为自己出气,可是她终究沒有这样选择。因为,她发现她忽然舍不得让萧奕洵为自己而得罪这么多的人,所以,她选择了退让。这场家宴真的弄得不可开交,不欢而散的话,于任何人都沒有什么好处。而且,她也不能确认,萧奕洵是否真的会为了自己而惹怒萧茵。
其实,有了萧奕洵今天的这份庇护就够了,纳兰媛姬已经知足,因为他知道,过了今晚,不会再有人敢当面轻视自己,欺侮自己了。
看的出來,怀里的女子在退让,而且是为了自己而退让。萧奕洵心中一阵酸涩,他沉了沉目光,如果时到如今他还不能护住身边的人,他当初的失去又有什么意义。
“纳兰媛姬,你不必为我退让,不必为我隐忍。”萧奕洵拥住纳兰媛姬的手微微加了一些力道。
从來沒有从萧奕洵的身上感受到这样的温暖与保护,纳兰媛姬几乎以为这是不真实的。他,当真要这样庇护自己。
萧奕洵,若你真心待我,那我怎么能自私牵累你。纳兰媛姬微笑摇头,语气坚定:“真的只是误会。”
萧奕洵深深地看着纳兰媛姬,半晌,转过身,对着萧承哲与萧茵道:“既然只是一场误会的话,看在承哲与弟妹的份上,本王就不计较什么了。”
直到萧奕洵发了话,众人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萧奕洵话还沒有说完,“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本王并非不知道,本王的王妃不计较,不代表以后你们便能肆意的欺侮。的确,纳兰媛姬从离漠而來,很多人或许心中都有不屑。但是,本王希望你们认清一件事,纳兰媛姬,从嫁入豫昭王府的那一天起,她就不再是什么离漠的公主,而只是我萧奕洵的女人。任何人对纳兰媛姬的侮辱,都是对本王的挑衅。”
他冷冷扫过众人,最后将目光放在了萧茵的身上,一字一句道:“本王的女人,不需要别人來评判有沒有礼数,有沒有教养。”
萧奕洵的这一番话,在纳兰媛姬的心中卷起了深深的震动,她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萧奕洵,就像看着神话中的天神,痴愣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辞严色厉的说完了这一番话之后,萧奕洵又转过脸來对萧承哲笑道:“四弟,既然我已经來了,那么便重开晚宴吧,希望我还沒有错过什么精彩的节目才好。舞莲坊的舞蹈可是出了名的好看,我沒错过吧。”
萧奕洵突如其來的转变让众人都愣了愣,萧承哲也一下沒回过神來,反倒是萧肃之看出來萧奕洵已经松了口,不想再追究这件事了,便笑道:“沒,刚刚才过了第一只歌舞,后面还有好多呢。”
萧奕洵携了纳兰媛姬的手,径直了向右边的首位走去。因为刚刚的冲突,萧茵与驸马全部都站在庭院中间,萧茵眼睁睁地瞧着萧奕洵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毫不客气的坐下,心中一阵羞愤,可是又偏偏不能说什么,毕竟那本來就该是萧奕洵的位置。
等萧奕洵带纳兰媛姬坐下之后,他看着还站在中间的萧茵,关切地问道:“皇姐。怎么还不就坐呢。”萧茵身旁的驸马看了看萧奕洵,又看了看了愤愤不平的萧茵,扶着萧茵,坐回了左边第二个,那个最初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