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陆言并没有去望夷宫,而是直接去了咸阳宫殿之中,本来陆言的职位是可以不用上朝的,但是袖中的谏书必须递过去。
李斯等人见到陆言怀中抱着一卷竹简,只是觉得可笑,他们只以为陆言年龄尚小,平常耍点小聪明也没有什么,定不会有什么高论。
和陆言一起的还有张苍,来之前张苍仔细看了陆言的谏书,不过表情很是复杂,只是拿在手中审视了很久,并没有说什么。
“莫非这《陈政谏》有问题?”陆言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师傅。
“这倒不是,子玉能写出这样的此论,为师感到惭愧,没想到我竟然不如自己的徒弟。”张苍拂袖说道,陆言只是瞥了一眼张苍,师傅看问题的角度果然犀利。
听到张苍这样说,陆言心中也是有了底气,此刻身为詹事,位置正好站在殿中央,不过让人意外的是久不来大殿的隗林也来到了朝中。
嬴政倒没有认真观察,“诸位爱卿,今日可有事奏禀。”嬴政有些慵懒的喊道,同时稍微扫了一眼下方。
片刻的时间,所有人都是无动于衷,陆言也不管其他人的目光,当即从队列之中走了出来,站到了大殿的中央。
“启禀王上,臣下有谏书。”陆言躬身行礼道,同时取出竹简上手呈上,嬴政挥了挥手,旁边的侍官匆忙把谏书拿了上来。
“如今天下太平,陆爱卿竟然还能指出政弊,当真是辛苦。”嬴政说着便把竹简摊开在木桌之上。
“王上治理海内外无不躬身亲为,做臣子的更应当竭尽全力才是。”陆言缓缓的说道,根本不敢抬头,额上已经有虚汗流出。
整个朝堂上,在陆言递上谏书的那一刻变得安静了许多,没人敢说话,李斯则是有些得意的看向陆言。
十多分钟,秦王面色很是淡然,“隗林,你多日不来朝,今日怎么想起来到这里了,这谏书你也来读读。”嬴政说着让侍官把谏书递给了隗林。
隗奉常有些茫然的接过谏书,仔细浏览了一遍,虽然大部分都是夸赞秦王的,但是最后一段活人祭祀尤为刺眼。
“臣完全是遵守王上的意思啊。”隗林当即跪下说道。
嬴政稍微叹息了一声,“朕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问问你,这篇《陈政谏》你感觉如何?”
“臣下以为活人祭祀确实有些不妥,只是害怕得罪王上,所以没有指出,况且先人对于活人祭祀也是有所记载的。”隗林有些焦急的说道。
侍官随即从隗林手上接过谏书,示意其站起来,“陆爱卿这篇文章赞美之词虽然很多,但是其中所指之事朕亦是看在眼中。”嬴政缓缓的说道。
可能是说的有些意思,嬴政随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从今天起,活人祭祀制度取消,这件事情由隗林去做,另外奴隶也是人,不要把他们当作畜生看待,陆爱卿陈情利弊,赏金百斤,从今天起也和隗林一同负责骊山陵建造。”
“臣多谢王上。”陆言当即舒了口气说道,还好现在的嬴政比较明事理,知道什么事情对,什么事情不对。
刚才还是有些喜色的嬴政,脸色逐渐变得阴沉,李斯等人向着台上看了过去,随即低头不敢随意张望。
“诸位都是帝国的肱骨,上情陈弊乃是你们的指责,如今半月有余,朕为何只见陆爱卿这一篇谏书!”嬴政说着拍了一下桌子。
“王上息怒。”百官同时跪下喊道。
“朕没有怒,朕的天下太平,朕怒什么!”嬴政突然喊道。
说罢,嬴政当即在宝座旁边来回踱步,“别以为朕不知道,如今三十六郡处处都是民生哀怨,朕的江山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王上切莫道听途说,三十六郡除邯郸郡流寇之外,再无大事,况且邯郸郡已经平复。”王绾当即站出来说道。
嬴政瞥了王绾一眼,“你们身为三公,监察百官,掌管各地行政,朕就不信没有一点事情,可是恰恰半月之间没有一件事情。”
“陆爱卿身为詹事,只是行走在咸阳宫中,况能发现朕的不足之处,我就不信你们所监郡守都是这么太平!”
“从明天起,每日上朝还是这么太平,你们就等着回家吧,每天承上的案件不到十份,朕便罢免一人,没收其财产。”嬴政愤怒的说道。
下方没有一人敢反驳,只是低头,“听见了没有!”
“臣等谨遵王上吩咐,定当尽心竭力。”李斯领头说道,因为陆言的一篇的《陈政谏》没想到惹出这么多的事情,竟然使得秦王发火。
“隗林,那些要祭祀的活人全部充当民夫,有罪者免了,家中有老少者,全部按资补偿,陆爱卿可随其一同办理。”嬴政稍微缓和了一下气氛说道。
隗林当即叩首,“臣下遵命。”说来这隗也是一名人才,就一条统一度量衡就不能否认他的贡献,而且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秦王的意思去办,所以秦王尤为看重。
“王上,臣负责修建骊山陵是否可以先办事后禀报。”陆言见到嬴政的气色好了很多,有些淡然的说道。
嬴政只是笑笑,“你万一办错事情怎么办?”
“不用王上担心,臣下虽然年纪小,如果办错事一样接受惩罚,当然也是罚过之后在禀告。”陆言打趣的说道,不禁把秦王逗笑了。
“行,就依陆爱卿之言。”嬴政最终妥协,陆言来的时候是抱着辞官的心情,没想到回来又多了一项职务。
下殿之后,陆言转路向着望夷宫走了过去,胡亥昨天可是说准备了葡萄清酒,陆言虽然喝过葡萄酒,但是还不知道什么是葡萄清酒呢。
此时的胡亥果然准备了两坛清酒,味道很是畅美,陆言也没有注意礼节,随口喝了几杯,直接右手靠在胡亥的肩膀。
“老弟,你也尝尝,别老是让哥一个人喝啊。”陆言眯着眼睛说道,可能喝的有点多了。
“子玉当真是喝多了,竟然和本公子称兄道弟。”胡亥有些无奈的说道,同时让几个丫鬟扶着陆言在望夷宫中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