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璟塬并不知道舒顺强的心情糟糕跟什么有关，但是他的心情糟糕和舒顺强有关。
所以，他并未出去，而是走了进来。
“我已经说过了，出去。”
舒顺强再次说道。
他很不耐烦，还甩手将那只玻璃杯扔了出去，杯子就在湛璟塬的脚边滚落下来，没有碎，却滚远了。
湛璟塬没有附身捡起那只杯子，他选择了忽视舒顺强的心情。
“说吧，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问道。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钻入舒顺强的耳朵里，他微微有些惊讶，但是瞬间那抹惊讶就消失了。
“她会来找你的。”
舒顺强淡淡的说道。
该来的还是来了，不是吗？
“是肖炜？”
湛璟塬问道。
“你现在和肖炜绑在一起？”
他又问道。
舒顺强颇为诧异，因为他没有料到湛璟塬竟然会提到肖炜。
他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波澜，“湛璟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肖炜，也没有什么绑在一起这样的说法。”
他很生气。
湛璟塬长舒了一口气，透过那扇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座江城的景色。虽然都是钢筋水泥的构造，可在这样一个森林王国里，这已经是高屋建瓴的感觉了。
“清欢出事了。这也是你之前希望的吗？”
湛璟塬问道。
夏清欢被肖炜带走，他知道凶多吉少，毛头不过是指向他，但棋子却是他心里最在乎的那两个人。
“什么时候的事？”
舒顺强问道。
看来，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湛璟塬一点都不想提，可现在知道真相的人只有舒顺强。
他们不是朋友，但也不应该成为绝对的敌人。至少这一刻，湛璟塬在赌，他赌舒顺强心里对夏清欢还是有一点真情实感。
“一个小时之前，清欢失踪了，我拨打过她的手机，接听电话的是肖炜。”
他简要的说了事情的经过，想起舒顺强问及肖炜，于是又说道，“肖炜虽然不姓湛，但他也是湛家的人。”
这话一说，舒顺强的心里不由得一咯噔。
呵，他还真是忘了，湛家除了湛璟塬之外，还有一个混世魔王。
只是没想到的是，那个混世魔王现在竟然出世了。
他心里震惊的厉害，但是脸上却并未露出半点情绪来。
沉吟了片刻，他缓缓地站起了身，“我不认识这个肖炜，轩轩失踪，还有清欢失踪，我不知情，也没有参与。湛总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了的话，我要忙了，您请便。”
他说完，迈开脚步就朝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这是一句逐客令，但分明就是要将湛璟塬拒之千里。
“我让人调查过，肖炜三天前离开文华中学，但是我儿子失踪是在五天前，他不可能分身去芙蓉镇带走轩轩。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带走轩轩的另有其人。”
湛璟塬说出了自己的推测，舒顺强却只是冷笑了一声，他抬起那双混浊的眼眸说道，“既然你想到了这些，那就去查吧，没必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我已经说了，这件事情跟我无关。”
舒顺强还想要躲藏，但是湛璟塬却不再给他躲藏的机会，“你怎么解释墓碑被砸的事情？”
他直直的盯着舒顺强，那双眼眸带着一贯的强势和笃定。
舒顺强的嘴张了张，又再次合上来，然后闷声叹了口气。
他没说话，湛璟塬却又开了口。
“肖炜并不知道恨夏清欢，他只是将清欢当做一枚棋子用来对付我。当然，他更不知道尹倩柔是夏清欢的生母，所以他犯不着去砸一个人的墓碑。而你，对尹倩柔一直一往情深，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是冲着你来的。”
湛璟塬说完这句话，眉眼突然收紧。
舒顺强的脸也随之一抽，他可没想到湛璟塬竟然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冲我来就冲我来呗，反正我坐过牢，得罪过那么多人。对方想寻仇，我一个将死之人，无所谓啊。”
他摊了摊手，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
“如果你真的无所谓，你非要湛氏家业做什么？”
湛璟塬又问道。
“报仇，怎么呢？你不会到现在还不清楚我的目的吧？”
舒顺强发出一声冷笑，他靠在椅背上，面上看着还是冷静的神色，但是放置在桌面上的手，却因为紧张蜷缩成了拳头。
湛璟塬只一眼就扫视到了那只紧张无措的手，一个人再怎么伪装，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小细节。
舒顺强心里有鬼。
“说吧，那个人到底是谁？”
湛璟塬又再次问道。
他已经将舒顺强逼的毫无退路了。
他很想说，可是话到了嘴边，他还是咽下去了，“你想知道就去查啊，我已经说了，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湛总要是查到了，可以告诉我一声。好了，我现在要去医院看阿芳。”
他逼着湛璟塬离开，但是湛璟塬不肯走，索性他自己找了借口离开。
他往外走，湛璟塬就跟了过去。
“阿芳是你什么人？”
湛璟塬问道。
舒顺强的脚步顿了顿，他原本就有些瘸，这会儿一顿，整个身子都跟着晃了晃，“阿芳是我的店员，她没读多少书，初中一毕业就在我店里上班，很多年了。我当她是女儿。”
“你是当她是女儿，还是她原本就是你的女儿？”
湛璟塬又咄咄逼人的问道。
他这一问，就激怒了舒顺强，他铁青着一张脸，愤怒不堪，回转身瞪着湛璟塬，“湛璟塬，注意你说话的分寸。有些话该说，有些话是说不得的。”
他很生气，嘴唇都因为生气开始颤抖。
湛璟塬并未因此就住嘴，“我让人核对过你们的dna，很巧合的是，吻合度超过百分之九十九。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这是一个铁的事实。
舒顺强的眉头蹙的紧紧的，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阿芳的存在，是深藏在他心底不能言说的秘密，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他之外，连阿芳都不知道。
可是现在，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个人知晓了这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