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一直没睡?
由梦进去后,犹豫地关紧门。
我在门口伫立了片刻,冲里面道:“你们都早点儿睡吧。”
里面传来了程心洁甜甜的声音:“知道了姐夫,这就睡,这就睡呢!”
返回自己的卧室,我胡乱地脱掉了鞋子,和衣躺在床上。
我无法入睡,脑海当中朦朦胧胧地播映着由梦的影像。
她来的太匆匆,走的也太匆匆。
快过年了,真想让她留下来一起过年。但是那又怎么可能呢?
遐想了整整两个小时后,我朦胧地进入梦乡。在梦中,我拥由梦入眠,她安然地躺在我的臂弯里,静静地闭着眼睛轻笑着……
梦醒来,一阵浓浓的酸楚……
早上五点半,由梦果然准备起床,并过来把我叫醒,邀我一起晨练。
我虽然觉得这有些过于滑稽,但还是欣然接受。
我换了一套运动服,与由梦一起走出了大队部。
由梦穿的很单薄,不时地用摇摆身体的方式,来抵御晨冬的寒冷。
我们并肩跑步,跑着跑着,众多往事再次袭上心头:我和由梦算得上是老搭档了,从警卫队参加特训的时候,我们就喜欢一起晨练。我们一起跑步,一起打沙袋,那种美好的回忆,却在今天早上实现了重复。
她跑步的样子仍然很好看,引得路上行人争相观瞧。
我们绕着整个望京跑了一大圈儿,然后径直在伊士东酒店东门门口的小花园里停下。
她掏出手帕帮我擦汗,深深地注视着我,试探地说道:“赵龙,你一直坚持早上锻炼身体吗?”
我点了点头,道:“一直坚持。咱是退伍不褪色,好习惯,不能丢。”
由梦附和道:“是呢!生命在于运动,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丢下这个好习惯。我也一直坚持锻炼,从不间断。”
我笑道:“由梦,你告诉我,你现在究竟在做什么工作?”
由梦脸色微微一变,兴师问罪道:“这个很重要吗?”
我道:“很重要。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什么要离开特卫局,离开c首长处。”
由梦伸出一只纤纤细手,冲我责怨道:“看吧看吧,赵龙,本姑娘告诉你很多次了,你还要问我。我现在工作-----所谓是天机不可泄露。”
我没再追问,因为那就像是一层窗户纸,倘若捅破了,不一定是好事。
我们聊了一会儿后,互相切磋了一下拳脚。由梦的拳脚功夫虽然没有长足的进步,却也保持着刚柔并济的风格。她是当之无愧的‘华夏每一女警卫’!
七点钟,我们结束了短暂但很珍贵的晨练,我带她去那家‘周记粥铺’喝了碗粥,由梦直呼:粥,相当好喝。
当我们从粥铺里走出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小跑着朝粥铺而来。
正是金铃。
她仍然是穿着那套红色的女士运动装,相当性感,相当脱俗。
我不想节外生枝,因此拥揽着由梦的肩膀,径直加快了脚步,向相反方向走去。
路上,由梦嚼了一口泡泡糖,一边咀嚼一边道:“赵龙,我上午十一点就回去,你----你还有什么话,就赶快说吧。”
我顿时愣了一下,近乎央求地道:“下午走不行?”
由梦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说过,呆一天。到中午十一点,已经是二十六个小时了!”
我汗颜地道:“这算什么?吝啬鬼!”
由梦倒也没再反驳,而是满怀心事地踩着忧郁的脚步声,径直跟我返回大队部。
半路上,由梦突然提议:“我们再合唱那首歌吧?”
我皱眉追问:“哪首?”
由梦脱口道:“那首,我们一起合作完成的歌。”
我知道她指的是<我把相思寄给明月>。这首凝聚了我们二人心血的军旅情歌。
但是在这样一种环境下,由梦提出这个提议,无疑是显得相当不合逻辑。
她这是怎么了?
由梦见我犹豫,轻盈地一笑,道:“怎么,你不想唱?”
我推辞道:“大街上这么多人,我们合唱,会被人当成是精神病患者的!”
由梦闪烁着眼睛道:“不唱就算了!现在不唱,以后就再-----”她没有说下去,而是耷拉下脑袋,兀自地哼起了那首凝结着我们共同心血的军旅歌谣<我把相思寄给明月>:我把相思寄给明月,多少话儿想对恋人说,多少话儿没对那恋人说……
我瞧着由梦那古怪的表情,听着她这动情的声音,突然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似的。
我怀疑她是受了什么刺激,否则她又怎会让我在大街上陪她唱这首歌,这首我们共同创作且共同喜爱的歌?
在一定程度上来讲,由梦就是我一生的歌。但是此时此刻,我却觉得突然之间,仿佛很难再找到那种熟悉的旋律。
不是我忘记了,而是由梦的举动,过于怪异。
难道,由梦是想借歌声,向我表达什么?
我可真会联想……
由梦的歌声,凄凉幽怨,寸寸动情,令人听之,为之痴迷。
这是我最熟悉的旋律。
我尝试着想附和她,再体会一下那种默契的感觉,但是我说服不了自己,只是悉心聆听着由梦的独唱,心里无限回忆与感想。
返回大队部,由梦径直回了程心洁卧室。
我跟了进来,程心洁洗了一些水果,放在水果盘里,我们三个人开始聊了起来。
上午九点钟左右,一阵敲门声,惊扰了我们的谈话。
打开门一瞧,竟然是齐梦燕。
齐梦燕穿了一套很漂亮的礼服,脸上也施了妆,整个人看起来相当惊艳。
但是当她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却是满脸义愤。尽管她已经在克制,但是却将愤怒之情明显地写到了脸上。
我径直站了起来,冲齐梦燕追问道:“怎么了,这是?”
齐梦燕出乎意料地嘴上没有叼着棒棒糖,她皱眉瞧了一眼屋里,以及由梦姐妹俩,眉头拧成了一个漂亮的小疙瘩,难以舒展。
齐梦燕将目光定格在我身上,道:“赵大队长,明天公司就要派人过来检查节目彩排了,你难道就一点儿也不着急?”
我顿时愣了一下,反问道:“谁告诉你明天公司要派人来?”
齐梦燕虚张声势地道:“赵大队长,麻烦你清醒清醒吧,哪头轻哪头重,你总得分一分吧?”
我从她的眼神当中读出了相当有份量的醋意,很明显,她是因为由梦的到来,才故意发起刁难。
倒是由梦颇有度量,附和着齐梦燕道:“赵龙,她说的对。你不用管我,正好我跟心洁谈点儿私事,你去吧去吧,去看看彩排。”
我用一副埋怨的眼神望着由梦,道:“没关系。彩排这事儿,齐政委一个人能搞定。”
齐梦燕抱着胳膊道:“本小姐搞不定!要是能搞定,谁还能过来找你?”
我皱眉盯着齐梦燕,真想厉声怒斥于她。
但我还是忍住了!
尽管我明明知道,她是在故意‘找茬儿’。
由梦冲我催促道:“去吧去吧,齐政委都亲自过来请你了!”
倒是程心洁读懂了其中的猫腻儿,冲齐梦燕道:“齐政委,我姐过来了,我姐夫当然要陪我姐!平时你一个人负责彩排不也挺顺利的吗,也没找过我姐夫。但是现在我姐来了,你突然过来找我姐夫让他去帮你彩排节目。这很容易让人有什么联想啊!”程心洁颇有讽刺意味地瞧着齐梦燕,漂亮的小脸上,充盈着一种幼稚的霸气。
齐梦燕当仁不让地冷笑道:“轮不到你插嘴!程心洁,这里是保安队,你作为一个几乎和天龙公司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你觉得你在这里呆的心安理得吗?”
我猛地出了一身冷汗,觉得齐梦燕似乎有些太过分了!
程心洁虽然生气,倒也学会了坚忍,继续冲齐梦燕反击道:“呵,掉醋坛子里去了吧?你对我姐夫的那点儿想法,谁看不出来?齐政委,现实一点,现实一点儿吧,我姐夫是不会看上你的。不会!”
由梦见现场火药味儿十足,赶快打起了圆场,冲程心洁道:“心洁你瞎说什么!人家齐政委是大家闺秀,你姐夫这种小人物,是不会被她看上眼儿的。”
我知道由梦话中有话,赶快焦急地挡在了齐梦燕面前,道:“行了行了,我去我去。”
齐梦燕抱着胳膊洋洋地道:“你本来就该去!哼,都火烧眉睫了,你屁股上还粘着双面胶,那哪儿行!你得以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说完后,齐梦燕率先转回了身子,在转身之前,她还故意挺了挺傲视天下的胸脯,炫耀一番。
由梦淡淡一笑,冲我道:“赵龙,你们俩-----你们俩还真有缘分,拐弯抹角,成了搭档了!”
闻听此言,原来已经跨出一只脚的齐梦燕,突然转过了身子,冲齐梦燕扬着头道:“说什么风凉话!赵龙他以前的搭档,不是你吗?只可惜,那不是永恒。我们,才是永恒!”
由梦面不改色地道:“随你怎么说。我不争。”
听由梦这样一说,我肚子里的石头才渐渐落地。按照由梦以前的脾气,齐梦燕如此咄咄逼人,由梦非得跟她明争暗斗一番,但是今天她没有,她表现的很大度,也很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