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将厌不由分说,直接去拉她,阮喃急了,用力挣动被他拉住的胳膊,并且不停解释说,“吃,我吃过了……”
·
阮喃手里拿着一个汉堡,将厌给她买的。
见她吃的急,“好吃么。”身边人问。
“好吃,谢谢将厌哥哥…”她一本正经看着他,回复完,继续吃。
沉默。
将厌看向身侧,他不知道这丫头脑子里整天装的是什么,不久之前戳穿她的谎言,她压根就没吃饭,逼问之下,后来被逼的急了,小丫头连忙解释说是她不想去食堂,将厌于是又问她想吃什么,阮喃说想吃汉堡。
一向宠人的将家二哥哥自然是没什么意见,随即给她买了汉堡来。
见她吃的急,美乃滋都吃到鼻子上了,将厌又伸手帮她擦,但这一次她面对他伸过来的手仅仅是闭了闭眼,并没有流露出躲避或抗拒的反应。
擦干净了,眼睛又睁开。
“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怎么亏待你了。”将厌调侃。
这话一出,本是打趣,可阮喃的头又开始猛摇,“不是不是的。”她倒也真信了。
将厌无话可说。
·
吃了一个大大的汉堡,阮喃远远看着将厌在一堆人的簇拥下离开。
人堆里,他个头高高的,皮肤也很白,模样自不必说。
他真的很耀眼。
回到教室,阮喃在自己的位置上冷不丁看见一个软枕,是专门用来趴着睡觉用的,粉色,上面是凯蒂猫。
她一愣,接着缓缓将它抓在手里。
[犯困啊?]
回忆中,极低又极随性的嗓音在脑海中响起,并且伴随着他满是笑意的眉眼。
阮喃的笑刚露出一半,突然,“喂,新来的,轮到你了。”有人从后面叫住她。
阮喃回头,只见一根拖把横在她眼前,而这个抓拖把的人...
下一秒,“啪嗒。”
抱枕掉在了地上。
阮喃瞳孔骤缩,吓得一屁股跌坐在椅内。
·
阮喃虽然是新来的,但是劳动委依旧给她安排了任务。
她正在扫垃圾。
那个给她递拖把的人,就是幼年时曾经欺负过她的人,当地有名的小霸王。
那群人都是当地的拆迁户,家也都靠在一起,现如今也都在庆阳。
世界为什么如此之小。
阮喃在扫垃圾。
那几个家伙无所事事坐在教室后排闲谈,正商量着一会儿去哪嗨。
突然,有一个人看着看着,觉得不对劲,“喂,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女的有些眼熟啊?”
“新同学看起来很嫩。”旁边的那个语气下流,说罢还舔了舔嘴唇。
又来回看了一阵子,有人摘下墨镜猛一拍大腿:“这不是她吗?我去。”
“谁啊?”
“就是那个小聋子小哑巴啊!她怎么没去精神病院,怎么来上学了,就她这种的,还能来上学?”
都已经说成这样了,还是有人没认出来,皱眉不解。
“你忘了吗?相城小学,那个小哑巴啊!”
这话一出,记忆悉数回笼,“还真是!”
阮喃在打扫卫生,她试图用忙碌和学业来填补社交的恐惧,但很不幸,她还是被那伙人给认出来了。
有人冲她吹了声口哨。
“还记得我吗?”
“噗,你有病啊?她可是个,聋子啊。”
那几个人相视一笑,令人窒息的阴霾再度降临,阮喃握着扫把,在那头如坠冰窖。
·
年龄的增长,从前的那伙人也变了个样,欺负人的手段也不复以往,不过,他们造成的阴霾却如影随形。
他们还是喜欢将她堵在角落里,大声问她为什么不说话,哥几个叫你你为什么不答应。
特意将她拉到楼附近的角落里叙旧。
阮喃受到刺激,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
这里比较隐蔽,除了学校里一些比较混的人之外没几个会经过。
然而就在一人想伸手去拽阮喃的助听器时——
身后突然传来了篮球砸地的声音,他们吓得猛然回头。
是将厌,身后还跟着不少人。
一见将厌来了,他们顿时不敢再嚣张,纷纷低头站好。
将厌透过人墙缝隙,看见了那个被他们堵在角落里的丫头,她蹲着。
“在做什么?”将厌巡视完,模样慵懒,笑着问。
“没,没做什么……”他们纷纷手背在后面。
没做什么。
将厌眸色微暗。
杜明从后面跑过来,“怎么回事儿啊?”他指着他们身后的小女孩,想到什么顿时火冒三丈:“敢在庆阳地盘上搞欺凌,你们活腻了吧?”
“不是不是,阮同学和我们以前是认识的!是吧阮同学?”
为首的平头男孩顿时急的看向身后的阮喃求助,说罢又疯狂冲着将厌解释,“我们只是在叙旧,在叙旧。”
过了一会儿。
“原来,是认识的啊。”一直不出声的将厌终于开口了。
他的目光始终都落在那个窝在角落里小东西身上,语气幽幽,神情似笑非笑。
既然认识,为什么还会发抖。
“我们才刚准备说几句话,毕竟是熟人,是熟人的。”小混混长大了,成了大混混,即便读书学礼,骨子里的霉劣气依旧。
确实没有发生什么,将厌他们出现的很及时。
“学,学长们,你们先忙...”
那几个见他们没吩咐,瞬间作鸟兽散。
阮喃感觉头顶的阴霾消失了,她终于可以喘息。
但是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她就觉得大脑不受控制,像是有一根线扯着她,令她无法牵动意识。
又过了一会儿,阮喃觉得自己有些耳鸣。
不远处,不知道将厌对着身后的人说了什么,很快,这下这里就剩下他们两个。
他一步一步走向她。
一瞬间,阮喃憋着的委屈有些承受不住,她开始哭。
本来很好的一段路,以为是新的开始,却又是因为之前的阴霾而止步。
见她哭,将厌又没辙了。
“怎么又哭了,祖宗。”可给他看心疼了。
小姑娘哭起来身体颤颤的,将厌最是受不得这种,“怎么着,是见着前男友了?”
他笑着调侃,本想打趣活跃一下气氛。
可结果,那丫头缩在角落里哭的更凶了,一抬头,小脸哭成泥泞。
一瞬间,视线对上,将厌的心脏口有些疼。
这不是在家里,更不是在那天打着雷的夜里。
自从回来上学,这丫头变得孤僻,变得话少,也变得心事重重。
“原来你不止是雷雨夜会哭,见到熟人也会哭,妹妹。”
说完,将厌低低的‘嘶’了一声,紧接着也蹲下来,他似乎很是不解,低头去捕捉她的视线,“有你这么不讲理的吗,啊?”
究竟是谁不讲理。
阮喃还是哭。
“说啊,来,告诉我,我会帮你,我会救你。”
将厌试图和她平视。
但是小姑娘却只会抽噎,双臂死死抱住她自己。
[敢说,敢说我们就扒光你!]
[哈哈哈她肯定不敢的,她可是个哑巴啊——]
邪恶的话语,恐惧的念头铺天盖涌入脑海,下一秒,阮喃猛地用袖子擦眼泪,然后开始对着将厌不停摇头,不停地摇头,眼眶通红。
这是应激反应的一种,她潜意识不敢说出口自己被人欺负,因为害怕被更深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