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翻开手机,也看到了自己的邮件。
是大赛官方邮件,说是有人举报他以往有抄袭劣迹,不应当过初审。
当然,只是个很含蓄的通知,希望他可以配合调查工作。
他先给闻凌简单回了个:假的。
随后又回了封邮件,不软不硬地表明他愿意配合的态度。
眼下那边也没有给出更多信息,估计具体的调查工作也要等一会。
谢祺心里倒没什么波动。
先前检查过原主的东西,书里也说过了,原主不会做这种事。
倒是许迟在之后的确有构陷原主的剧情。
那手续还是邵连给帮着办的。
就是现在看邵连的样子也不像能跟着许迟抹黑他的样子。
剧情已经变了,他正在慢慢回到以前的生活。
怎么会这样?闻凌倒是很着急,你在哪?现在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他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发了个语音:
对方证据都没出,我急什么我先去睡一觉。
说完他也不顾对方的反应,就着熹微的晨光沉入梦乡。
他睡得沉,网络上一切却都在沸腾。
还没等他完全醒过来,手机已经开始喋喋不休。
最先爆开的是他的个人账号。
那个他先前发过罗里小像的画手账号。
一开始只是零星的质疑,后来发现他之前的画全都被删除之后,屏幕那头不知名的人便似乎抓住了他的罪证,肆意叫嚣。
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跟风者比比皆是。
他不做理会,静静吃了会早餐,等待官方来信。
这信来得很快,把举报者提到的画和他的画并列在一起,大意是希望他能够给出证明。
最显眼的,莫过于,他昨晚还嗤之以鼻的那张。
以及他前不久砸烂扔掉的原身的画。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画什么时候留了张照片。
怎么样?闻凌似乎对他格外关注。
我有留存记录的习惯。
他一句话就让屏幕那边的人歇了口气。
毕竟许迟那副画的时间线也是在他的账号上一步步记得详尽。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给邵连看的,但反正邵连是很满足吧,那段时间就已经经常对原身不闻不问了。
他没有含糊,直接把自己的记录整理好,发了封邮件,又快速贴到账号上。
幸好你有这个习惯,不然还真要费一番功夫你怎么会有这个习惯?
纸上作画,每个关键点都记录得恰到好处。
一朝被蛇咬。谢祺愣了会,给他回复。
没听说过你遇过这种事啊?抄袭对创作者而言不是小事,谢祺的学校又在业内久负盛名,要有这种事,闻凌不可能没听说过。
是很久之前的事,小事。
他轻描淡写。
或许原身留存记录是因为对邵连的格外珍惜。他前世倒也有这个习惯。
养成这个习惯就是前世他跌了那一跤后。
往后他就没谈过恋爱,只管寻求轻飘的欢愉。
也没有情人会对他说,你应该锋芒毕露。
最近他想起糟心事的次数比较多那都是八百年前就被他丢进垃圾桶里的东西。
要不是俞一承老和他说这些
俞一承其实是他的灾星吧?
他发了澄清,喧哗声却久久未散。
一条时间线可以说明清白,却无法还原被搅浑的水。
等到他吃午饭时,网上流言已经发展到他对男朋友爱而不得久矣,尽使些下作手段了。
具体到原身曾经做过什么傻事,都被一一拎出来戏说。
就算没抄,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可不是吗。
他一边嚼着虾仁,一边漫不经心地想,正常人怎么会一声不吭撞南墙,又怎么会一厢情愿被攻击而不还手。
记得书里原身主角是这样默默承受攻击的。
而他前世那件事发生后,他也差点就和原主一样。
后来醒悟过来了,做回了正常人。
正常人。
他像咀嚼口中的虾仁一样,咀嚼这个词。
电话照旧是一个个地打过来。
这阵子他的确交到不少朋友,不像原身在书里那般无人问津。
首先就是邵连。
这人打了和没打没什么区别,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什么好话。
许迟小时候救过你的命么?他没理邵连的絮絮叨叨,只冷哼一声。
对方显然是答不上来。
答不上来也是正常的,他漫不经心地想。
叫原身、叫前世的自己回答为什么当时那么鬼迷心窍,他们也答不出来。
但邵连支吾保证会看紧许迟时,他还是笑出了声:
我活了这么多年,只看到过主人看狗,没听说过狗可以看紧主人,除非那人是个残废。
你别生气,我会帮你澄清的我知道你的画好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用不着你来说。
他啪地一下挂了电话。
邵连估计的确是没帮着许迟干这事,但是少不得给他兜住这事了。
罗里也急匆匆地给他发消息。
说是他母亲是相关方,他不好公开帮忙,但是可以为他私下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例如陪他聊聊天之类的。
这倒是一个很默契很标准的回应。
像他前世那些情人,平日里诸事不忌,一到职场都选择各自分割。
如果是关系好一点的时候,就会过来私下陪着他。
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惯例。
没事,我没放在心上。
他也延续前世的作风,婉言谢绝。
最后一个是俞一承。
他的电话来得好晚。
谢祺还没接通就在心底抱怨了一句。
就连罗里都知道早早给他发消息。
昨天还说着要和他讨论还讨论什么,一点都不上道。
但无论如何,他接通电话时的声音还是相当轻快的。
俞一承?他已经不再叫俞先生了。
我帮你查了一下进度。俞一承的声音里藏着一点疲倦,被他捕捉到了,
委员会那边已经确认了你的清白,但眼下网上你不要看那些东西。
我看了,他偏要说,能有什么大事?
别硬来,俞一承声音压得低低的,你不要把心思耗在这上面。
等以后你要是签了我们公司我们会为你摆平这一切。
可我没签,不能指望你们。他拉长声调,有点不依不饶的。
我是没办法调用公司团队。
俞一承的声音犹在耳边,隔着电话,居然含着一股温柔的感觉:
我想想我能怎么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过几天可能会修一点前面的文这样。
第20章
要你想什么办法。
他盘腿坐在床上,放松后仰,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喝了一小碗粥,声音有点黏黏糊糊的,
这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就当我在拉拢你?他听到对面的轻笑。
不要。他果断拒绝,不签,我想都没想过这事。
那边久久没出声。
他简直都要想象出那男人凝神思索、打量他的神情。
行吧,他屡次三番拒绝这种邀请或许称得上不识抬举。
那就当做我是以朋友的身份帮你?
你在说什么?他反而不满地哼了一声,我知道你们不好瞎掺和这事罗里都和我说了,大赛相关方一般不会亲自替某一方站台。
顶多发个不偏不倚的公告,至于网络上那些舆论,主办方基本没有什么顾虑。
我和他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他下出结论,反正你袖手旁观就好哦,给我打电话陪我聊聊天倒是可以。
我们当然不一样。谁料那边的人反倒揪着这句话不放了,你对他没兴趣了吧?
虽是问句,语气却平稳得像波澜不惊湖面。
他哪里来的笃定?
谢祺倒是很想刺他一句,但是俞一承说的的确是实话,而他不喜欢在这种事上遮遮掩掩。
于是他只又冷哼了一声:
那又怎样?
我以为我们的关系近一点。
错了,他走到窗边,拿起水壶开始给多肉浇水,含义不明,就因为这样,你最不该掺和。
纯粹的情人关系,各取所需,连约会陪伴都要你一次我一次地算账。
那工作方面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谢祺自己也认为自己的想法多少有点别扭。
他惯会招惹一个圈子里的人,平日里也大大方方不从遮掩。实际上借着这些关系,他在圈子里的确吃得更开。
但遇到具体的事,他们又默契地绝不互相插手。
昨日还同床共枕,今日就作壁上观,事情解决了,日后再重归于好。
倒是对于朋友的帮助,他可以坦然接受。
他话没说几句,但俞一承的确是听懂了。
我很意外。对面的男人沉默一会,如实相告。
俞一承又想起先前他见到谢祺时的样子。
翠色招摇,一点都不像现在这样。
那你现在知道了。谢祺满意地戳了下多肉鼓起来的叶子,
以后,如果我们一反正你也记得这样。
这是他的安全区,不许别人轻易动摇。
好。半晌,他只听到俞一承说了句:
我会记住的。
不错。
他就说俞一承还是很懂进退的。
解决掉一些枝蔓,他浏览了一下目前的评论。
由于澄清得太快,关于抄袭的帖子还在掐,但已经注定翻不起大浪。
倒是原身苦苦追求邵连而不得的事被拉出来嘲了个遍。
脑子这么不清醒的人真的能画出什么好东西来吗?
笑死,我只能说,光他这些破事,就是我绝对不会找他的程度。
原身的画手账号也是积累过一些粉丝的。
算是小有一些名气。
原本谢祺是存着一点利用这个号帮他将来宣传工作室的心思毕竟体量恰好。
可眼看这个账号就与那些被抖落出来的陈芝麻烂谷子事要绑在一起了。
也罢。
本来也就是想借个势。借势不成,那就别让火烧到自己。
怎么样?那边闻凌还在和他发消息。
看起来很是担心。
我打算用这个账号做一些回应。
具体怎么回,他还在想。
你和你之前那些事最好是能切割掉,闻凌直言,反正你已经和邵连分手了吧?
分了,谁知道他能抓着不放。
其实是许迟弄的小动作,但谢祺懒得招呼许迟,直接把他和邵连绑在一起。
你好好想想,对了,闻凌话语一转,罗里那边
他没有乱掺和,放心,我也不会牵连到他。
谢祺言简意赅,没有给闻凌兜圈子的机会。
他就说闻凌这么关心他干嘛。
少不得是因为罗里的原因。
这,闻凌大概是没想到谢祺这么直接,也不好接话,干咳几声,这就好有需要的话,你就来找我。
好,谢谢。
客套话谁都得说几句。
谢祺一边漫不经心地想,一边开始编辑文字。
抄袭子虚乌有,证据已发。
其实已经没人说你抄袭了[笑哭]可以问一下那些事都是真的吗?
为什么删画?为什么???这是一个关注原身许久的粉丝。
也许是真心喜欢过原身的画,不能接受。
可原身连这个世界都抛下了,还在乎他的画么。
谢祺冷眼想着,转发了一个动态。
正是他毁掉的那幅画,和许迟画展上那幅画。
毕竟,许迟当时情真意切,就差直说这画是专门画给邵连的了。
而这幅画和原身打算参赛的那幅的确是像。
不是像抄袭,而是,场景,心思。
都是以画示爱。示的还是同一个人。
而且画手本人收到的反馈却截然不同。
他这边是舔狗biss
至于许迟那边,已经开始澄清自己不知举报人是谁,也没有胡乱掺和到他们二人的关系里面。
基本都是一溜的夸与抱。
他们喜欢被偏爱的人,而对一腔真心奉献的人嗤之以鼻。
谢祺甩出了一个直播链接。
很快就有人蜂拥而至。
要露脸互撕了吗![寻瓜而来]
老粉了。还是希望小祺不要贸然上场把自己弄得很难看。
他没有耽搁,收拾一下就打开了直播。
不过赶来吃瓜的网友注定要失望了。
屏幕上就是一个朴素的画架加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