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只因殿下气势非凡,又身着朝服,这才认出是殿下。”管家算得八面玲珑之人,一句话又捧了君刹,却又显得不卑不吭,并未丢了景王府的脸面。
只可惜眼前这人,本就是装模作样的,心底厌恶的便是这样的推诿,对于这样的恭维,可是半点不顺心。
连个眼神都没有赏给管家,便冷声道:“你家王爷可在?孤冒昧登门,烦通报一声。”
“殿下言重了,请殿下移步大堂,小的这就去通知我家王爷。”
君刹收回视线,抬步刚想顺着管家的手的方向而去,却在擦肩而过管家时,顿住了脚步,目不斜视地落下一句:“贵府的看门狗还得训一训。”
“是,是是。”被如此提点一番,管家后背不禁发凉,心中暗骂着那几个不中用的蠢货,更是盘算着稍后如何收拾这群混账!
大堂内。
君刹贵为皇长孙,理当辈份低于当朝皇上胞弟景王,只是自这皇长孙被册封为太孙此后,他便是君,而景王只能是臣,所以,这管家也不是个蠢,自当把君刹引到上位坐着。
面不改色地端坐在上位,仿佛是理应如此一般,丝毫没有任何的不妥,君刹抬了抬眼皮子,凝眸望向从大堂外,踏步而入的一抹高大的身影。
低奢的紫袍,逆着光线,看不太真切那脸庞上的神色,只觉得这信步而来的姿态是那样的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的都是凌人的气势。
康允从大堂外踏入,凤眸凝视着这坐在上位的少年,逆着光线而来,终是看清了那少年的模样,精致的眉眼,一双凌厉的凤眸,削薄的唇瓣微抿,裹着杏黄色的披风,目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目光一凛,康允蹙了蹙眉头,怎么会是他?
还有……
康允侧过头,目光看向站在君刹身侧的魄,这个人,似乎是?
凝神微微一思索,康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虽然只是一个暗卫,并不值得康允放在心上,可无奈见过太多面,以至于就这么记住了,这个男人是叶承影的暗卫。
那么……康允回过头,看着端坐在上位,面无表情的君刹,这个令江湖畏惧的煞神,如今的武林盟主,居然就是先太子遗孤康陵君。
细细地扫视着那眉眼,难怪总觉得哪里似曾相识,这熟悉的眸子,可不就和先太子极为相似。
“陵君见过景王爷。”君刹淡淡地说道,虽是话语敬重,只是那语气的平淡和不曾起身的举动,实在看不出什么敬重。
康允并不在意君刹这仿佛是在挑衅着他的举动,对他而言,君刹和魄的出现就已经是在挑衅他了。
这不就是摆明了告诉自己,他回京,被禁足这一切都是他们的安排,包过那些围堵武林之人,歼灭门派的流言举动都是眼前这些人所为。
好,真当是好啊!
康允勾了勾唇角,俊朗的面容上,凤眸勾勒出凌厉的弧度,眼底的寒光直射向君刹,他坐到一旁,凝视着君刹。
“陵君刚回朝,若是有何不懂之处,尽可以来寻本王,本王替先太子皇侄提点提点侄孙,也是可以的。”康允并不如康祺那一般的冲动无知,心思缜密的他,尽管心底已经闪过了一万种折磨这些人的想法,却也能不动声色地继续和他们虚与委蛇。
闻言,君刹的目光紧了紧,掩在袖摆中的手下意识地攥紧,看着康允的眼神仿佛淬了剧毒的利刃一般,与康允那充满寒意嘲讽的目光对视。
空气中凝结起来的气氛,让人不敢喘息,从君刹周边散开的气压直扑向康允,不俗的内力比拼和压迫感,让整个大堂内,空气中流动着的气压都在紊乱中。
忽得,一双大手轻轻地搭在君刹的肩上,让后者一瞬间散去了内力。
君刹微微侧首,看着那搭在自己肩上又很快放下的手,深深地吸了口气,平息下内心被康允激怒的气息,这个该死的康允!居然敢拿他父王做戏!
真当是罪该万死!
“孤如何,何须你来置喙。”君刹嘴角扯开一抹冷淡的笑意,眼底的视线明显的讽刺,“景王还是顾好自己,免得三个月后又要被禁足。”
被讽刺了一番的康允眯了眯眼,审视着眼前这个尚且未及冠的少年。
良久,康允才幽幽出声,“本王如何,也轮不到你个小孩子来置喙。”
君刹扬了扬眉梢,轻笑出声,“原以为景王会如何不凡,如今一看,与那端王世子一般,也不过如此。”
“回宫吧,如此之人,何须浪费孤的时间。”君刹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衣摆,仿佛有什么不洁之物一般,厌恶地收回视线,君刹便迈开步子,朝着外头而去。
眯着眼,康允凝视着君刹离去的背影,目光一瞬不瞬,凤眸中夹杂着几缕的寒光,却是那样的骇人,紧握着手把,攥紧的力道生生地将这手把折下,在手中粉碎成末,从手中随风消散。
康陵君!
叶承影!
好!很好!都给本王等着瞧!
马车上。
君刹坐在车内,紧握着双手,浑身散发着寒气,铁青的脸已然代表了他压抑着的怒气是有多么的严重。
“掉头,去城外!”君刹压低着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
驾着马车的魄闪了闪目光,却也是听从了君刹的吩咐,调转了车头,不紧不慢地朝着城外的方向而去。
城外崖边,君刹立身在崖边,万丈深渊下的寒风凌厉,在这仍旧有些微凉的初春内,瑟瑟吹响,也鼓动着君刹披在身上的披风。
发冠下的墨发被撩拨起,那张俊逸的面容敛着眉,怔怔地看着远方出神,仿佛感受不到那吹到脸颊有些刺骨的风。
不知过了多久,那一直靠在马车旁等着君刹的魄,终于等来君刹回来的身影,抬了抬眼皮子,看着君刹那一身寒气归来的模样,抿了抿唇,却也没有说些什么。
“回宫吧。”君刹的声音透着一丝的疲惫,凉凉的没有多少的起伏,却给人一种心酸的味道。
魄应了声,待君刹上了马车,才重新驾着马车,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