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紫顺着斩须刀的刀鞘摸了下来,跳了起来:“哎呀,我这辈子,不洗这只手了!”
一边往里找,我一边听白藿香问易紫:“你刚才说,你把李北斗当成偶像,是因为江辰?到底怎么回事?”
“是啊,就是因为那个江辰,”易紫咬了咬牙:“当初听说,他是因为北斗哥死的,我就把北斗哥当成了恩人。”
恩人?
“我们家那么惨,就是因为他。”
她爹,是因为江辰死的。
当初,江辰野心不小——自认为是真龙转世,打算巩固四相局,改真龙穴为自己所用,身边网罗了不少的先生。
而易紫这一家在点阴穴上很有实力,也不知道被谁给举荐到了江辰那去了。
江辰就要网罗易家人给他做事,可易紫她爹却怎么也不肯——说自己才疏学浅,不堪大用,这个岁数,也不求前途,等着女儿结婚要抱外孙了。
可江辰那边,起了疑心。
易家人不给他做事儿,有可能,是要帮李北斗做事儿。
易紫她爹有很独特的能力,为了这个能力不落入到了我手里,江辰把易紫她爹直接抓过去了。
被抓过去之后,易紫她爹也没改变想法,把江辰彻底得罪了。
易紫的伯伯带着易紫去劝,去求,不管用,胳膊拧不过大腿。
为了救自家兄弟,易紫伯伯算是荡尽家财——之前穷到了饥寒交迫的程度,做了怪梦找到金饼,就是这个缘故。
可哪怕这样都不行。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天气很热,起来就是特别闷,像是要下暴雨,一辆车把她爹送到了门口,人在后备箱,被裹在了彩色编织袋里。
天气热,味道很大。
车丢下编织袋就走了,跟丢下一袋垃圾一样。
那天又是打雷又是下雨,她追出去了老远,没追上。
易紫说道:“那个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都要给我爹报仇,我想尽了法子,要混进江家,可江家没那么容易混,正要看见点希望……”
她看向了我,笑的憧憬:“北斗哥,你帮我报了仇。这以后,我打听了一切关于你的事儿,你说,不把你当偶像,把谁当偶像?”
没错,这姑娘跟我一见面,我就看出来了,她父母宫凹陷,中间有个断节,这叫“一刀两断”相,确实是失去了双亲,而且,还都是横死。
“那以后,我就想见见你,可一直没机会,”说着,她有些害羞:“我就开始想法设法做风水行的自媒体,也许,哪一天有名了,就能见到你了。”
白藿香显然有些动容,是知道她想当网红,没想到是这个缘故。
“这次见到了真人,别提多激动了,”易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北斗哥,你别见笑。”
我刚想说话,就看见前面有一个小破屋。
门扉紧闭,我抬起手就敲了敲。
易紫有些好奇:“这地方还用敲门?不是没人吗?”
“别的房子有人没有,说不好,这里面,肯定有人住。”
易紫也往院门里看,可现在日头已经全部沉了下去,只能看见黑洞洞的一片。
“没人啊。”易紫小心翼翼的说道:“偶像,你会不会找错了?”
我则扬起了声音:“我们没恶意,就想问问路,希望能行个方便。”
半晌,里面才响起了一个细细的声音:“你们,是谁啊?”
易紫显然也吓了一跳:“还真有人?”
果然,是小孩儿的声音。
我伸手把腰上的风水铃晃了晃:“吃阴阳饭的。”
门后沉默了半晌,这才抬手把门打开了。
是个又黑又瘦,小猴儿似得孩子。
他抬起手抹了一把鼻涕,这才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人?”
我指着门口:“别人家门口都有支棱着的草,说明确实挺长时间没人进去了,走了这一路,就你们家门口的草是扁的。”
只有经常出入的地方,才会把草踩的长不起来。
那孩子露出个不明觉厉的表情,就把我们给让进去了:“那你们,你们先进来吧!先说好了,我们家不太干净。”
这孩子还挺好客,我们也就进去了:“刚才在村口东张西望的,是你?”
他点了点头:“老长时间没看见生人了,有点害怕。”
“你们这里的人都搬走了,怎么就你们还在这住?”我环望了一下:“你爹妈呢?”
“死了,”小孩儿低低的说道:“别人家都能走,就我们家不能走。”
“为什么?”
小孩儿没吭声,引着我们进了堂屋——里面乌漆墨黑,他也没有点灯的意思,而是摸黑领着我们坐在了什么东西上。
好像,是条凳。
“天黑了,你们过了这一晚上,就走吧。”他缓缓说道:“别跟那些人一样。”
那些人——也就是那些先生?
看来是找对了。
“我们就是为了那些人来的,他们上哪儿去了?”
“都没了,”小孩儿以跟年龄不相符的麻木说道:“这个地方,天一黑,就会出现一种怪东西。”
第1719章 点灯开门
“什么怪东西?”
这个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我没看见过,”眼睛适应了光线,我看到小孩儿的身影摇摇晃晃,从比自己还高的桌子上倒水:“见到过的,都没回来过。”
“那些先生也是?”
小孩儿给我们手里放了茶碗,水是凉的,摸上去,有积年的垢。
小孩儿坐下,嗯了一声:“只要天亮,就没事了。”
这地方不对。
“你爸妈也是,因为外面的东西消失的?”
一提起小孩儿的爸妈来,他就不吭声。
白藿香暗暗拉了我一下,意思是人家的伤疤,不揭为好。
接着,她把手伸出来了:“我给你看看。”
小孩儿一愣:“看么子?”
“疥疮和冻疮。”白藿香说道:“你身上不痒?告诉你,过了这村没这店。”
小孩儿不由自主,就把手给伸出来了。
一股子药香荡开,白藿香问:“舒服了吧?”
小孩儿木讷的又“嗯”了一声。
白藿香得意的一笑,把一包东西塞给了小孩儿:“拿着这个——你小伙伴得了病,也能用。”
小孩儿接过去,还是不吭声。
但觉得出来,不是他认为接收东西是理所当然,而是他不大会跟人交流。
独居的,哪儿有社交能力。
易紫忍不住说道:“这孩子,拿了人家的东西,要道谢呀!”
白藿香答道:“不用,姐姐问你,你一直一个人在这里住?”
小孩儿摇摇头:“还有别的,但是他们不见外人。”
别“的”,而不是“别人”。
这地方,似乎到处都是谜团。
我接着问道:“那个天黑就会出现的东西,在你们这里多久了?”
“我爷爷活着的时候说,他爷爷小时候就这样,不知道多少年了。”小孩儿说道:“天黑不出门,过夜不点灯,是规矩,不守规矩的,就回不来。”
“那,你见过这个人吗?”易紫伸手拿出了手机:“就是这个人,他前些日子是不是……”
她拿出了手机,手机里,是她失踪伯伯的照片。
可小孩儿先是一怔,接着猛然一翻手,就把她的手给压下来了,厉声说道:“不能有亮!”
这一下,手机被摔在了地上,好巧不巧,竟然把手电筒功能给打开了,闪光灯倏然爆亮。
易紫吓了一跳:“哎,你说话就说话,动手干什么?”
说着要把手机给捡起来。
可手机这么一摔,一下卡顿住了,闪光灯怎么也关不上,小孩儿眼看着关不上,忽然抱了个什么东西,就要压在了手机上面遮光。
是一床油渍麻花的破被子。
可我一抬头看见了这个屋子里的摆设,顿时也愣了一下,白藿香也同时吸了一口凉气。
易紫立马把手机护住:“不是,你到底干什么啊!这么黑漆漆的就好了?你属土拨鼠的啊?”
话没说完,易紫也借着灯光看清楚了一切,当时就惨叫了一声。
这地方——森然林立,是密密麻麻的白脸人,把我们整个包围住了。
一个个面无表情。
不过,吓人也只能吓一瞬,这些东西我是再熟悉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