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门主。”师父冲我一笑:“要把咱们厌胜的那位夫人接来了。”
接不接来,还不好说。
我妈身份大贵,这些年,过的一定很好,不一定会为了我改变自己的生活。
“你去了,一定把二十年前的事情,全问清楚,”老四站起来,气势汹汹:“老二,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点了点头:“放心。”
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仅次于见她。
“哥,一路顺顺利利。”哑巴兰给我比了个心:“等你回来,一起团圆。”
苏寻也在后面点头。
灵物们则争先恐后往上送东西:“这个万寿缎送给老妇人——阴山巧蚕织造出来的,冬暖夏凉!”
“这个乐眠席还请笑纳——三川边的芦苇编的,睡在上头,腾云驾雾一样,只做好梦!”
我连忙摆了摆手:“去见我妈,又不是去摆摊,不拿不拿——真要是能顺利把当年的事情弄清楚,再收礼不迟。”
一开始灵物们觉得很扫兴,但是一听也有道理,只好收起来了:“那,下次一定!”
“一定!”老亓已经替我给收下了。
星星逐渐隐没,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天马上就要亮了。
我跟他们摆了摆手,钻到了水母皮底下。
虽然是私事,可四相局小分队的的几个人都想跟着。
程星河和白藿香几轮剪刀石头布之后险胜,趾高气扬的跟我一起钻到了水母皮底下。
刚要出门,白藿香忽然叫住了我。
我回头,她赶过来,认真的说道:“你可以善良宽仁,但一定得要在护住自己的前提下。”
我点了点头:“记住了。”
程星河金刀立马跨上了电动,车把一拧,来了句戏腔:“白马银枪似天神,马到之处人头滚……七星,爹像不像赵子龙?”
“像科莫多龙。电充足了吗?”
“废话。”
电动车一骑绝尘。
清晨的风穿透了水母皮,凉如水,天上还挂着一弯残月。
街边的梧桐树掉了满街的叶子,银杏一片金黄,不知道为什么,秋日里,总是让人感觉格外凄凉。
又一个夏天将一去不回。
“七星,你说最近江辰怎么样了?”
“你想他了?”
“我想他干什么?我只是觉得,这孙子总是个心腹大患——他没死,就不踏实。”
真要是那么容易死,还叫什么江真龙?
江辰干了不少坏事儿,但是一直没受到大制裁,除了江辰背后关系硬,应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天师府跟江家的目的一致——保局。
天师府要保三界平安,江家要靠着四相局改局出真龙,虽然理由不同,但殊途同归,所以应该是合作的关系,天师府看中江家手里关于四相局的一切资料,江家背靠大树好乘凉,不会真的撕破脸。
而且,天师府招揽这么多武先生一起来,到底是搞什么呢?
可惜现在成了过街老鼠,没法查清楚。
车到了地方——这地方真荒,四周围是很多的黄花斛木,秋天是结果子的季节,一片苦香气。
中间有口井。
这地方很慌败,以前还有一些残垣断壁,据说是个有钱人家的园子,立了好几百年。
但是后来那户人家开始闹鬼,一开始死妾,后来死正妻,最后老太太也不行了,找人一看,说他们家阴阳失衡,井里有怨气。
原来一开始,是因为老爷买了个妾,极尽宠爱,夫人嫉妒,叫妾看花,其实把妾推进个平时不用的井里了,对外说妾跟马倌跑了。
自此以后,家里就不太平,先生一看,说好么,这是出了井魔了——原来几百年了,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女人被推下来,井里的东西吃了这么多人,煞气越来越重,胃口越来越大,你不投喂,她就爬上来自己开荤。
后来井口填上,却总自己开,人还是照样的死,那家人不敢在这里住着,就跑了,园子荒废了,有人想要这块地,可一跟井沾边,总是没好事儿,时间长了,传说越来越厉害,说到了现在,这井里还有东西,会伸胳膊往外爬,所以这地方一直都没人来,我妈选地方选的很不错。
煞气是不小,不过没有在我们面前造次。
我下了电动车,揉了揉坐麻了的屁股,触景生情想起来了:“程狗,你现在还有二郎眼吗?”
程星河答道:“时灵时不灵的——跟接触不良一样,不过能看见东西就算是不错了,找到了机会,你给点个穴,把我们家祖先,重新葬在了个利眼睛的地方。”
“好说。”
哑巴兰他们家好像也要迁坟了。
到时候,一起看看。
从早上等到了中午,一直也没看见我妈的踪迹。
程星河已经吃了两盒自热米饭,终于不耐烦了:“你妈还来不来了?没准想开了,又不要你了。”
“催什么?我妈可能有事儿。”
上次我让她白等了一天,这次等等她也没什么,我就跟程星河说,你着急就先走。
程星河很不服气的撇嘴,骂我妈宝男。
那也比没妈男强。
正说着呢,忽然程星河把自热米饭的盒子一盖:“有东西来了。”
你这眼睛不是挺好使嘛?
顺着他的视线一看,我就看见,一棵很大的黄花斛木后面,出现了几团子黑影子,像是正在窥伺着我们。
我顿时皱起了眉头,是妖气……
第1623章 山腰大宅
那俩东西什么来路,可别吓着我妈。
我就伸手跟老鹰扑鸡一样的咋呼它们,可那几个黑影看我连蹦带跳的,非但不害怕,反倒像是对我更有兴趣了,伸出脑袋就瞅我。
程星河在一边解说:“是把你当成耍猴的了。”
耍你的。
我正要骂他,可那几个小身影往前一凑,仔细的看着我,发出了呶呶细语:“你是李北斗吗?”
我更意外了。
认识我?
但仔细一看,我恍然大悟:“你们是……”
“没错,没错!”那几个小身影凑了过来:“我们是灰百仓的孩子。”
“我爹呢?”
提起灰百仓,我心里就难受了一下。
跟它们——怎么开口?
“我爹说,他要出一趟远门,跟着你。”
那几个小东西叽叽喳喳的说道:“我爹还说,他要是不回来,让我们找你。”
它们出生不久,远远还不是人形,像是一团一团的小雾霾,好像水墨晕染出来的。
那一瞬间发生的事儿,还是让人心里难受。
怎么提这件事儿呢?不好开口,但灰百仓是为了我出的事儿,不能不开口。
我蹲下身,放缓了声音:“对不起,你爹为了我,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那几个水墨团儿似乎是互相看了一眼:“那是什么时候回来?”
程星河在后面叹了口气——他看这些小鼠,犹如看当年的自己。
“不回来了——”我只好说道:“死了。”
“死,死又是什么?”
灰百仓连死,也没来得及教给它们?
这怎么解释?成了车轱辘话了。
我正思索着怎么报丧呢,那几个小东西抢着说道:“要是遇上什么麻烦,是不是能来找你?”
我立马说道:“没错,只要你说得出来,什么都行。”
灰百仓为了我,把命都给搭上了,这份儿情怎么还都不过分。
那几个小黑团一听高兴极了:“那可太好了——我们的窝塌了,你得给补上。”
窝?
也巧,原来他们的窝,就在这地方,走不了多久就到了。
阴气重煞气大,对它们来说,既能锻炼灵气,又能远离人群,很安全。
我跟过去,果然,它们住的地方,洞口给车轮子印碾塌了。
刨土选穴是我专长,我没费什么力气,给他们布了一个流星赶月局——这局一摆,接灵气,保平安,对灵物最有帮助。
不过我还看出来了,那个塌陷的痕迹是新的。
“这怎么弄的?”
“是一个车轧似的!好大的黑车!”
黑车?
“没错,一个女的要下车——那女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