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老家那边有家精神病院,他们会去主动去接流落街头的精神病患者,救治后扣人,然后再找家属要钱。”
螃蟹说道:“我因为太饿,然后就混了进去,本来只是为了吃饭,没想到他们给我诊断出了一个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双相情感障碍’。后来知道我家里情况,他们就把我放了。”
段飞咧咧嘴,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螃蟹。
螃蟹听完之后,有些迟疑道:“要是砍人没有问题,但这种事情难度有点太高。能不能换个人,我怕我最后搞砸掉。”
他虽然说如今在虎哥的安排下跑去学校旁听企管的课程,但奈何基础实在太差,许多东西人家能够一知半解,他这边纯粹是半知半解。
好在他觉得上课的那种感觉不错,于是才一直坚持到了现在。可要他这个半桶水真的混进一家企业,那还不是分分钟露馅?
丢人不要紧,他比较担心影响到段飞的事情。
“没关系的。”
段飞回答道:“我这边给你一个联系方式,具体需要做些什么你可以问问对方。即便是真的搞砸也没事,我还有其他安排。”
找人混进方鼎不过是他临时起意,也没有抱有太大希望。如果这么安排能取得效果自然是件好事,要是没有什么建树也无关大局,毕竟这件事还有不少的人在盯着,而他也只是为了心安罢了。
螃蟹听到段飞这么说,也就没有了什么后顾之忧,点头道:“什么时候去?”
“越快越好!”段飞微笑回应,顺手将许冰的电话写给了螃蟹。
鄂毕河畔,下尔托斯克。
下尔托斯克这个隶属汉特曼西自治区,俄乌拉尔联邦管区的地名很多人可能并没有听说过,不过提起他另外一个秋明油田的身份,几乎已经不难猜出这个城市的结构了。
秋明油田是一个油区,远景储量四百亿吨,可采储量超过七十亿吨,仅次于中东地区。
下尔托斯克拥有包括整个秋明油田的俄最大石油井,单井年产量七百二十万吨。去年全年,下尔托斯克共生产石油四千二百万顿,天然气六十亿立方米。
事实上,除了那个产量最大的石油井,下尔托斯克的总产油量在曼西地区连前三都拿不到,不过这个城市却因为一个家族而声名远扬。
瓦吉特!
瓦吉特家族算是标准意义的石油家族,现任家主瓦吉特可吉列茨更是业内人士誉为俄最后的石油寡头。
‘寡头’指的是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俄私有化过程中一夜暴富的大资本家,其中比较出名的是七个出身金融行业的资本家。
不仅在经济领域翻云覆雨,在势力最为猖獗的时候,这些人挖空心思进行政治投机,甚至能够做到随心所欲的撤换总理。
木秀于林。
随着七大寡头纷纷倒台,寡头阶层大不如前。然而其中还是有小部分聪明人躲过一劫,而瓦吉特可吉列茨堪称其中典范。
当初有许多从石油中赚取到第一桶金的寡头在有钱之后疯狂扩张,而瓦吉特却没有被利益冲昏头脑。面对其他人的嘲笑,他也一直保持着缄默。
如今,当初嘲笑他的那伙人或酿跄入狱、或漂泊他乡,反倒是他手握巨额财富,始终独善其身。
段飞走出下尔托斯克的机场,掏出一件早就准备好的外套穿在了身上。这个地方平均气温是零下一度,尽管是盛夏,但仍旧寒意袭人,足以视为避暑地。
比较遗憾的是段飞此行并不是为了避暑度假,而是迫不得以,否则他绝对不会选择再次踏入俄国土,以身犯险。
拦了辆出租,段飞先是前往了酒店。
人口不过三十余万的下尔托斯克是一个标准的能源城市,城市中所有部门都是为了开采石油和天然气工作。
因此在旅游方面,下尔托斯克就有些差强人意了。幸而段飞的俄语不错,所以沟通上不存在什么障碍。
进到酒店客房,段飞付了小费,明确的拒绝了一位胳膊和他大腿差不多粗的女服务生特殊服务,随后他便登录了那个和吕克约定联络的邮箱。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吕克似乎一下子蒸发了一样,没有了半点音讯。如果不是收件箱中有几封对方此前发来的邮件,段飞都要怀疑吕克究竟有没有来过这里。
试着再次联络了一下瓦吉特家那个小儿子,弗拉基米尔,可对方的电话仍旧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关机状态,让他实在难以判断究竟是怎么回事。
段飞此前虽然数次赴俄,可和这个弗拉基米尔却是在韩相识。当时正值世界杯,在意头上压了重注的弗拉基米尔在酒吧看完全场黑哨的比赛,忍无可忍的和旁边庆祝的棒子对骂了起来,继而引发斗殴。
弗拉基米尔当时以一敌五,却不落下风,显然继承了战斗民族良好的作战素质。可奈何身处位置的关系,参与斗殴的人越来越多,弗拉基米尔寡不敌众,继而被一边同样不耻棒子行径的段飞所救。
之后段飞赴俄的话大多都会得到弗拉基米尔的款待,两人也一直保持着联系。
躺在床上,段飞闭眼假寐。
瓦吉特家族的石化公司只从事原油产业上游的勘探和开采,并没有涉足炼化以及终端销售的行业,出产的原油一般都是供应给类似卢克石油这种大型的民营企业,以及一些没有开采能力的小炼化企业。
如果没有吕克和弗拉基米尔的事情,以江城石贸的身份上门求购也不是不行,但价格方面就肯定不合适了,毕竟国内石油巨头已经与俄方的国营石油部门达成了合作,价格则是令人咋舌的一百多美金每桶。
一百多美金的高价是基于一份长期供应协议敲定,而且又是从战略角度考量的结果,江城石贸自然不会掏如此高的价格采购,不然也不用想着去盈利了。
当下江城石贸并没有开出长期订单的准备和能力,可以说根本没有议价权。如果想要拿到原油,短时间内自然只能尝试其他办法。
想了半晌都没有一个明确的计划,段飞只好决定先随便看看。事实上直到如今段飞都不觉得吕克出事,只是怀疑对方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否则以对方的能力,根本不至于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瓦吉特家族的大力支持下,下尔托斯克这座人口不足三十万的城市除了基础建设十分发达,娱乐业也是相当繁荣,光酒吧就有二三十家。
当然,酒吧产业的繁荣也和人们对酒的热爱分不开。许多有钱人能够承受政府制定的高额酒税,而贫困群体中有人会用含有酒精的浴液来代替酒水。
甚至电视台有条公益广告,只有简短的五个字……‘啤酒也是酒’。
夜幕降临,段飞进入了一家名叫普拉的酒吧。
可能是临近鄂毕河畔,而且这边的居民在能源产业发展起来以前又主要以渔业为生,所以酒吧被装修成了类似船舱的风格,大厅顶上直接挂上了一张大号的船舵。
大厅内的座位上,到处都是拎着酒瓶或者酒杯,年龄层次不一的酗酒人群在吵吵嚷嚷,几个酒吧制服的年轻男女穿梭其中。
段飞走到吧台,递过去一张百元美钞,“拿杯伏特加!”
服务生两眼放光,收钱后立即帮段飞倒了杯伏特加递了过来,“请慢用。”
段飞刚端起杯子,嘴唇还没有沾到杯沿,耳边便响起一道声音,“给我点杯酒。”
紧接着,一个穿着破旧外套,头发乱糟糟的男子便坐在了段飞身侧。他的眼神中并没有半点乞求的意思,仿佛只是说了一句理所应当的话。
要求买酒的男子的话音刚落,段飞这个当事人还没表态,反倒是那名收了段飞一百美金的年轻服务生立即站了出来,开口对男子道:“贝索夫,没钱喝酒了就下次再来,不要影响我的顾客。”
一百美金折合卢布大概在五千左右,而酒吧内一杯伏特加价格在四百卢布,也就是说扣除掉小费之后,通常能买八杯左右的威士忌。
也不能说年轻服务生的目的单纯,毕竟段飞能够少点一杯的话,他这边也就能多赚一杯的钱,更何况他本身就有义务站出来替段飞说话。
随后,服务生又对段飞这个金主道:“先生抱歉,这家伙是个酒鬼,你不用理他。”
段飞将手里的伏特加灌进口中,从身上再次掏出一百美金,“帮我再倒一杯,剩下的钱算他的。”
其实被陌生酒鬼拦下要钱买酒的事情在俄经常发生,相反,如果没有被酒鬼索要过几次酒,很多人甚至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来过俄国。
通常来说,只要当事人明确表示拒绝,那么对方也就不会纠缠,而普通酒鬼也不会像这个叫贝索夫的酒鬼一样显的如此理直气壮。
“没问题!”
年轻服务生收钱,腹诽了段飞一声。
大抵是知道贝索夫的习惯,他给段飞递去一杯高纯度的伏特加之后,直接拿了两瓶稍微廉价一些的伏特加,以及一个酒杯递给了对方。
质量虽然下来了,但数量却显然上升显著。
贝索夫也没有向段飞道谢,从服务生手中接过酒杯,立即给自己满上,一饮而尽。
烈酒划过喉管,灼热感瞬间贯穿全身。贝索夫一脸陶醉的闭上眼睛,回味着唇齿间的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