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起,梅初蔚连打了几个喷嚏,温藻瞧见了,又多让梅初蔚喝了一碗药。梅初蔚单手拿着瓷碗,一边低头喝药一边看着碗底的花纹,好不容易喝完了,温藻又叫丫鬟多拿件外套过来给梅初蔚披上。
“藻儿,我今日已经多穿了。”梅初蔚有些无奈。
温藻拿着衣服的手一顿,不说话,就眉目间略有些委屈。梅初蔚悄然叹了口气,起身接过温藻手上的衣服,“穿上便是了。”
“肯定藻儿昨夜胡乱,害得相公受凉了。”温藻郁郁寡欢。
梅初蔚摆摆手,“没有的事。”
昨夜温藻说要跟他抱着睡,倒是把他给吓了一跳。
“抱一起睡?”
“相公不愿意?”
“不是。”只是他觉得似乎现在抱着温藻睡,有点唐突对方了。
温藻撑起上半身看着梅初蔚,她眼睛漂亮又剔透,梅初蔚觉得自己不会再见到比温藻更好看的女人了。
“相公失忆了,是连藻儿都不喜欢了吗?连抱着睡都不可以吗?相公不抱着藻儿,藻儿可以抱着相公睡吗?藻儿发誓只抱着什么都不做。”
梅初蔚被温藻一番话弄得哑口无言,咬咬牙才道:“那便抱着一起睡。”
温藻闻言,便是重新展开笑颜,她将自己的长发弄到身后,重新躺下去,就往梅初蔚怀里窝去。梅初蔚又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等醒过来,他发现是自己是面朝里睡的,温藻从后面抱着自己,一条腿还放到他的两腿之间。
梅初蔚回忆完早上他和温藻的睡姿,耳根又稍微泛起热,他挪开眼,“今夜多加床被子就可以了。”
今日是个阴雨天,温藻说外面起风了,便根本不让梅初蔚出房门,一日三餐都是在房间里吃的。待到傍晚雨停,梅初蔚才勉强能出了房门。
他不是觉得温藻哪里不好,只是对方有些太紧张自己。
他站在船边,往远处看,云消雨霁,云层之中似有微光。江上的风光果然是不错的,梅初蔚转过头看向旁边的温藻。
“藻儿,我们大概会在江上呆多少天呢?”
“十来日吧,然后靠岸去补充供给,然后再继续水运。”温藻顿了下,“相公,怎么l了?”
“没事。”
没过多久,下面人传话说船底好像烂了个大洞,还进了水。温藻闻言,脸色微变,便让旁边的两个婢女送梅初蔚回房。梅初蔚伸手扯住急着去看情况的温藻,“这事我去看吧。”
温藻回头,对梅初蔚柔柔一笑,顺便扯下梅初蔚的手。她握了下梅初蔚的手就松开,“我去去就回,相公先回房间吧。”
她说完就走了,梅初蔚看着她的背影,只能往房里去。
刚进房间,他正准备让两个婢女出去,就看到其中一个婢女被另外一个婢女直接打晕在地。他一惊,往后退了几步,正要呼喊,那个打人的婢女几乎以鬼魅的速度来到他的身边,双眼紧盯着他。
“其他人呢?怎么只剩下你了。”
“她”发的是男声。
梅初蔚奇异地盯着她,“你……怎么说男的声音?”
婢女皱起了眉,“你搞什么鬼?我是荷旖,义父派我来寻你,你脸上……”
她话没说完,便停住了,转过头一脸警惕地看着门外,梅初蔚看了她好几眼,忍不住问,“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梅初蔚话刚落,对方已经掐住他的脖子,双眼弥漫着危险的讯息,“你不认识我?”
梅初蔚被掐得被迫踮起脚,他伸手去抓那人掐他的手,但根本撼动不了一分,对方还越掐越紧,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门被敲响了。
“相公。”门外是温藻的声音。
梅初蔚眼睛瞪大了些,他挣扎的力度变大。掐梅初蔚脖子的人也听到了,却是立刻松开了手,反手捂住梅初蔚的嘴巴,凑近脸,压低声音,“我不知道你现在发生了什么,但如果是被胁迫,找机会发讯息给我,现在在江上,我没办法救你出去。”
梅初蔚莫名从生死关头逃出来,又惊又疑地看着面前的人。
温藻又敲了下门。
“相公?你在里面吗?”
那人松开梅初蔚,往窗户那边冲,直接跳窗而出了。
门外的温藻似乎也发现不对劲,几乎是一瞬间后,门被踹开,尤亭旭先冲了进来,他看了眼站在房间中间的梅初蔚一眼,便跟着往窗边冲。他没有犹豫地也从窗户跳了出去,那外面就是湍流的江水。
温藻紧跟着走进来,她倒是没有看窗户一眼,直接向梅初蔚跑来。
“相公,你没事吧?”
梅初蔚喉咙痛,说不出话,只能对温藻笑了下,笑完他就发现温藻的脸在他的视线里越来越模糊。
“相公?相公!”
温藻的声音成了他昏过去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梅初蔚觉得他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久到他好像都能模模糊糊听到外面的声音,他听到了江水声,还听到了说话声,但是就是醒不过来。
他睡着的时候似乎还有人摸了摸他的额头,很轻的感觉。
等他醒来,梅初蔚觉得喉咙干得不行,他喘了几口气,刚想自己坐起来,就发现自己又变得很没有力气。不仅仅是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连动动手的力气都没有。
梅初蔚皱了皱眉,他艰难地扭过头,发现他还是在船上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人。
桌子上放着茶壶和茶杯,从没有冒气的茶壶来看,恐怕不是刚换的,那大概很久没人进来了。
梅初蔚盯着茶壶看,想喊人都说不出声。这次好像比第一次醒来还要糟糕,喉咙也疼,他尝试张嘴发声,结果只是嘘哈一声。
过了好一会,有人进来了,他眼睛立刻一亮。进来的是个脸生的婢女,那婢女提着茶壶进来,也不往床边看一眼。梅初蔚费力地动了动手,试图用手敲响床,引起注意,但是失败了。那个婢女垂着头,只管换水,换完水壶,她就准备出去。出门时关门的时候才突然看到费力在床上挣扎的梅初蔚。
她手里茶壶落了地,口里惊呼,“夫人,公子醒了!”
温藻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看到醒过来的梅初蔚像是松了一大口气,“相公,你终于醒过来了。”
梅初蔚又在床上养了许多天,像是一夜回到了失忆刚醒来的时候,温藻因为那次突然袭击很不放心,哪里都要跟着,若是她没办法跟着,那也有尤亭旭在旁边盯着。
梅初蔚看到尤亭旭觉得有些惊讶,上次尤亭旭好像追着也跳进了江水里,居然现在看起来毫发无损。
他情况好一些后,便问温藻上次袭击的事,“那个人捉到了吗?”
温藻帮梅初蔚弄了弄了鬓角的碎发,“不知道是死在江水里还是逃了,尤亭旭好像刺中他了。”
“刺中了?”
温藻手顿了下,“相公不希望他被刺中?”
“不是。”梅初蔚蹙了下眉,“我只是觉得最近好像总遇见了奇奇怪怪的人。”
上次的黑衣人,再加这次这个自称是荷旖的人,对方虽然是女人扮相,但说出的话却是男人声。梅初蔚突然想到他看的那本《快意江湖》的话本,里面的女主角也是男扮女装,实际是男妖怪而变。
“藻儿,你说这个世上男人可以扮作女人吗?”梅初蔚问温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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