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什么东西砸在了马车顶。
是树上的小果子还是什么东西吗?落叶应该不会有这种声音,更像是石子。
梅初蔚坐着想了会,又回头去看温藻。对方熟睡着,一点要醒过来的样子都没有。梅初蔚犹豫了下,才慢慢地挪动,他想下马车去看看。
他刚挪了一下,旁边的温藻就动了动,他便立刻停住了,有点紧张地看着温藻。幸好温藻只是翻了个身就继续睡了。梅初蔚暗暗松了口气。
他慢慢地挪到马车口,伸手掀开了帘子,外面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他往外面看了看,他的下人好像都睡在马车里,有几个盖着被子睡在了树下面。梅初蔚扶着车辕,慢慢地从马车上下去。
他好不容易下去站稳了地,就往马车顶上看,一看却是呆住了。
他之前睡的马车顶上有一个人。
那人一身黑衣打扮,甚至以黑布蒙面,右手拿着一把匕首蹲在马车顶上,看到梅初蔚的时候微微眯了眯眼。
梅初蔚牙关微微咬合,握着车辕的手有些抖。
黑衣人直直地盯着他,也不说话。梅初蔚在与这个黑衣人僵持。
过了一会,那个黑衣人指了指旁边的树林子,梅初蔚点了下头。黑衣人几乎是立刻就飘然离开了马车顶往树林子那边飞去,这个过程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梅初蔚往地上看了看,发现正好旁边有根木棍,他弯下腰将木棍捡起,以木棍支撑着自己往树林子那边走。
他走得很慢,也很轻,他不想让人发现。
等他到了树林子,那个黑衣人已经站在那里等他了。
梅初蔚抿了下唇,才说:“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不答反问,“你为什么会跟过来?”
梅初蔚几乎没有思考就回答,“你武功很高,我不想你伤害马车里的人。”
黑衣人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思考梅初蔚说的话是真话还是假话,而梅初蔚此时手心已经湿透了。
“我是来找你的。”黑衣人说。
梅初蔚怔了下,“找我做什么?”
“你不记得的了吗?你有东西要给我的。”
东西?
梅初蔚大脑几乎是懵的,他想了下,却什么都想不起,只能说:“我失忆了,你说的东西是什么东西?”
黑衣人又沉默了下才说,“你真的失忆了吗?”
就在这时,温藻的声音却飘了过来。
“相公?”
梅初蔚回头,就看到温藻撩开了车帘,正探头到处看。他有点害怕黑衣人伤害突然醒过来的温藻,便转过头想对那黑衣人说什么,却发现那个黑衣人已经不见了。
梅初蔚还到处看了看,但那个黑衣人是真的不见了。他几乎都要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了。
“相公,你怎么在这里?”温藻很快就找到了梅初蔚,并走了过来。她刚睡醒,脸红扑扑的,自带娇艳,“还拿着根棍子的?要更衣吗?”
梅初蔚扭过头,犹豫了下才说:“藻儿,刚刚我看到一个奇怪的人。”
温藻本来还有些漫不经心的脸一下子变得紧张,“什么?”她又急急忙忙检查起梅初蔚的身体。
梅初蔚连忙拦住她,“不是,我没有受伤。是刚刚突然醒了,然后听到有什么东西砸到马车顶,我有些好奇,就出去看了。”
“然后?”
“看见一个黑衣人,他叫我来这边。”梅初蔚顿了下,蹙了下眉心,“说我要给他什么东西。藻儿,我欠了别人什么东西吗?”
温藻把手收了回来,想了下,“相公没有欠人什么东西,那人奇奇怪怪的,会是不是骗子?”
梅初蔚摇摇头,“我觉得不像,他……还问我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相公失忆的事情,藻儿并没有告诉别人,那个人不相信也是有可能的。这样吧,藻儿叫人去查查,看看相公之前是不是有许诺过别人东西。好了,夜深了,相公先回去睡吧。”温说着还打了个哈欠,“我扶相公回去。”
因为昨夜的事,梅初蔚第二天还想了下昨夜是不是他做的一场梦。他往温藻那边看了好几眼,对方一切正常的样子。好吧,梅初蔚只能强迫自己将昨夜的事情放下。
但温藻似乎让人加强了警惕,梅初蔚偶尔打开车窗看看风景,就能看到尤亭旭骑着马在马车的旁边。
梅初蔚刚看向他,尤亭旭就能转过头,好像对人的视线十分敏感,不过尤亭旭转过头看到梅初蔚时,眼神都会停顿下才收回去。
梅初蔚盯着尤亭旭看了下,突然想到他有什么事情问温藻了。
“藻儿,尤亭旭是不是武功很高?”
“尤亭旭?他?还好吧。”温藻拿了块点心放到梅初蔚唇边,梅初蔚看了眼只好咬了一口,“他是相公几个月请来的,说武功高也不是特别高的,一般般的。”
这还一般般?
“要是武功高昨夜就能发现那个黑衣人,没用的家伙。”温藻又道。
“话也不是这样说。”梅初蔚咬完剩下的半口,声音有点含糊。
温藻眼珠子微微一转,“相公为什么要替尤亭旭说话?”
“嗯?”
她倾身而上,凑近梅初蔚,“相公不会喜欢上尤亭旭了吧?尤亭旭有藻儿好看吗?”她拿起梅初蔚一缕头发,绕在手指玩。
梅初蔚听到这话,哑口无言,半天才低声呵斥道,“你乱说什么。”
温藻眼波流转,“藻儿没有乱说啊,要不然相公干嘛总是盯着尤亭旭看?还对他的事问东问西?相公怎么不多多问问藻儿的事?”
梅初蔚被她的话弄得大尴尬,“你别说了,我……我对尤亭旭没有想法,你……从我身上下去。”
温藻不依不饶,“不要,相公肯定是要移心了,藻儿哪里输给尤亭旭了?”
“他是个男子,你干嘛同他比?”梅初蔚几乎都想向温藻求饶,“你哪里都好。”
“藻儿不信。”温藻依旧不肯放过梅初蔚,甚至说,“除非相公亲藻儿一下。”
亲?
梅初蔚听到这话,情不自禁抬起头去看温藻。温藻因为在马车里故而将头发给散了下来,衬得脸更加小。乌眉雪肤,一双凤眼上挑着看他,嘴唇不丰不薄,正翘起了个小幅度。
温藻伸出手指点了下自己的脸,还催促道,“相公,快点。”
梅初蔚喉咙发紧,连句话都说不来了。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微微探身过去,在温藻的脸上落下一个温热的触感。
温藻在那瞬间就笑弯了眼睛,梅初蔚觉得好像有星星住进了温藻的眼里。
他们中途遇见一个茶水摊,便决定停下来休息下,才继续前行。
梅初蔚拒绝了尤亭旭的抱,这几天他都要喝补药,可以被人扶着走路了。温藻似乎也乐于尤亭旭被拒绝,对他摆摆手,“你在旁边休息就好了。”
温藻扶着梅初蔚在茶水摊的凳子上坐下,老板立刻上前询问要什么。
这种茶水摊一般只有简单的茶水和极其普通的点心,都是给过路人休息的。温藻按人数给点了东西,叫两个婢女将东西送给守着马车的下人们。
茶水摊除了他们还有其他客人,那些客人似乎在讲什么东西。
“你们听过那事没有?”
“什么事?老孙,你不要卖关子。”
“就是前朝皇帝的墓被盗了的事,据说是被一个盗墓贼盗的,那盗墓贼偷了墓里最名贵的宝物呢。那墓现在直接塌了,有人说是那盗墓贼触犯了什么神灵。”
“宝物?什么宝物?”
“这我老孙就不知道了,总之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如果我要是能见到那个盗墓贼……”
“你要怎样?”
“让他给我看看那个宝物长啥样呗。”
……
梅初蔚耳里飘进“宝物”二字,有点好奇地转头去看那些正在高谈阔论的客人。那些人看上去都是普通老百姓。
温藻见梅初蔚扭头去看别人,也扭过头去看,她似乎觉得没什么有趣的,很快就扭回了头。
那些客人又换了个话题。
“你们听说了另外一件事没?皇榜张贴的那五个江洋大盗。”
“看到了,不说别的,那几个江洋大盗长得还真是好看,尤其是那个什么,哦,姓虞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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