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恨不得从她爹怀里挣脱出来。
姜青姝连忙伸手接过。
她第一次抱这么小的孩子,怎么抱都别扭,怕不小心把她摔了,求救似地看向赵玉珩。
赵玉珩被这一幕逗得笑了。
他无奈地叹了一声,伸手帮她,“这样……”
他握着她的手腕,还在教她怎么抱女儿,小丫头却一把搂住她的脖子,亲昵地在她颈窝里蹭,显然,对撒娇已经轻车熟路。
“母……抱……母皇抱……”
“好啦好啦,母皇抱着呢。”
姜青姝被她蹭得痒呼呼的,心越来越软,简直化为了一滩水。
她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赵玉珩看着妻子抱着女儿笑盈盈的模样,也不禁微微一笑。
有此妻女,夫复何求。
日复一日的等待,为的也不过是这一刻。
念及她还有伤,赵玉珩不舍得让她太累,只让她抱了一小会儿,便在女儿的哭闹声中强行揪着她的衣领子,把她提溜回来。
小丫头还在空中倔强地蹬着腿,非要母皇抱,被她爹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屁屁,便老实地不动了。
姜青姝扑哧一笑。
“想不到三郎带孩子这般有一套。”她一边稀罕地瞧着,一边打趣。
赵玉珩无奈,一个人什么都不做天天只顾着奶孩子,就算一开始再怎么手足无措,后来也轻车熟路了。
他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朝她伸手,“走罢,我们进屋。”
“好。”
她把手递给他牵着,一家三口进了屋。
赵玉珩的住处一向干净简单,与他从前曾住的凤宁宫一样,除了书便是琴,阳光直照着书案,窗户前开了一条细缝,时有缥缈花香随着风吹进来。
好像瞬间回到了从前。
姜青姝挨着赵玉珩,二人安静地说着话,聊这一年来的种种,只是聊着聊着,他低眼看着她明亮有神的双眸,情不自禁地低头。
她似有所感,抬头望着他。
这一吻绵长而深刻。
她闭着眼,双手轻轻抓着他的肩,心跳越发加速,赵玉珩逐步侵入她的领地,手臂环着她纤细的腰肢,令她无处可逃。
他的衣摆拂落,带着入秋的清寒之气,只是眼底的温柔格格不入,好似暖春的微风。
她身子渐软,往下倒去,放松地平躺在床榻上,他俯身撑在她身边,又低头细细吻她的眉心眼角。
手掌摩挲着她的腰肢,彼此的体温隔着衣衫,清晰极了。
他垂睫低叹,“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七娘今日不便,不能令我一解相思。”
他顾忌她大病初愈。
她用手指勾他袖子,步步引诱,“没有关系,我相信你有分寸,好不容易见一次,我也很想你……唔。”
她话音未落,眼前的男人又如疾风骤雨般地吻了下来。
他双手紧紧扣着她的双手,这一次没有温柔的克制,只有义无反顾的爱意,直令她丢盔卸甲,眉尖颤抖,四面涌来断断续续的情潮,好像一团温暖的云包裹着她,让她就此深陷其中。
“……爹……抱……”
快要忘了身边还有个女儿,赵玉珩喘息平复,复而抬眸,眼底竟有些充血般的薄红,他沉着眸子拎起小皇女走出门,递给外头的许屏。
“看好她。”
“哎,是。”
许屏忍笑着接过,看着殿下转身回屋,背影竟有一丝急切,想必要与陛下独处好些时辰。
真好。
许屏抱着小皇女,抬头望了望天空,笑叹一声。
真好啊。
上苍仁慈,让他们并未阴阳相隔。
还望年年岁岁如今朝,让帝后在一起的日子久些、好好地白头偕老。
第214章 犹堪一战取功勋1
京城连日的阴雨天终于结束,只是,那几日的阴影盘踞在每个人心头,便是最后一日雷雨天,也轰天震地,令人心肺胆寒。
便是阴雨散去,宫内宫外,也还残留着肃穆沉郁之气。
先说宫外。
那些老将领亲眼见过了天子,确认天子无事,才相继打道回府,只是每个人神色凝重,就算这次牵扯之人不是自己,也依然担忧今后局势。而依附于张党的武将少了赵家这个劲敌,正在私下里庆贺,以为从此以后在朝中再无对手。
天子遇刺罢朝那几日,尚书省的气氛也变得甚为诡异。
若非裴朔说陛下不会有事,郑宽也许都要乱了,他身为尚书仆射,一旦乱了阵脚,只怕就是给别人抓到把柄的机会。郑宽虽然不知裴朔知道什么内情,但他记得,赵柱国去世的前一夜,这位裴右丞便突然称病告假了,一连消失多日,连丧礼都没有去。
赵家的事一出,他就又出现了。
郑宽辗转反侧心头难安,终于在一日逮着裴朔人影了,拉着他的袖子不许走,“小裴啊,你老实说,你得陛下信任,这些事,你究竟知道多少?”
裴朔扯扯袖子,扯不动。
他一脸莫名,这么大的事,他哪能乱说,就算敢说,您郑大人敢听么?
男人耸耸肩,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您也别担心,陛下英明着呢,您官居仆射,底下无数双眼睛盯着,可不能乱。”
郑宽:“陛下这次遇刺,应该不会有……”
裴朔可不敢说,笑着打哈哈:“陛下洪福齐天,自有上天庇佑。”
他说完就抬起双臂,对郑宽一礼,离开了。
只是转身刹那,面色遽然变得凝重冰冷。
尽管每个人都觉得他该知道些什么内情。
不管是郑宽、长宁公主、霍元瑶,还是赵玉珩,都私下里问了他,裴朔面对他们,一律故作轻松地安抚,为天子做好善后。
但其实。
遇刺之事,裴朔根本不知道。
她没有跟他说。
无人知道,裴朔忙碌多日之后刚刚回京,就听闻她遇刺时的感受,那一瞬间,一向游刃有余的裴右丞,连心脏仿佛都停跳了。
不过,冷静下来一分析,他猜到这也许是她自己的安排。
他的这位陛下啊,有时事事都爱问他,有时偏偏就有自己的想法。
别人都惜命,她却比谁都胆子大。
她昏迷的那夜,裴朔就站在书房望着那片梅林,几乎站了一夜。
君臣关系,既是保护,亦是无形的约束,牢牢囚困住了裴朔,令他可以与她推心置腹如朋友,也令他无法多跨出一步,去询问那些越界的东西。
偏偏好笑就好笑在,别人都以为他会知道些什么,试图从他这里寻求安心,裴朔无力且无奈,便也装作自己知道,为她好好安抚人心,以免出什么意外。
对外依然散漫悠闲、慢条斯理,只是那笑容里有几分真散漫,又藏了几分沉重,只有他自己知道。
直到她好起来。
她要去见赵玉珩。
裴朔看到她,想问什么,却欲言又止,临行前,她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着他:“裴卿这几日是不是担心了?”
裴朔垂睫,“臣知道陛下会没事。”
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朕就知道,裴卿和朕是有默契的。”
是啊,有默契。
默契到他这几天都睡不着觉。
男人直起身来,看了一眼被她拍过的肩,又抬头望了望天空,俊秀清朗的脸在天光下泛着白玉光泽,眼睛微微闭了闭,无奈叹气。
还能怎么办,又不能换主君。
继续干着呗。
裴朔本以为天子卧床是张党的机会,结果那张司空似乎心思也不在朝政上,裴朔便更方便去核查一些事,很快就从兵部档案里调取了安西副大都督濮阳钺的一些信息,以及这些年安西报给朝廷的军费等。
庭州失陷,不可能是单一原因。
最重要的原因是粮草军资,其次才是双方将领、兵力、时机决策,此外,还有些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原因。
裴朔必须好好查查安西。
他查到在五年前步韶沄成为安西大都督之前,濮阳钺就已经在安西任职副大都督,按理说,上任大都督被先帝查办革职,可由资历战功皆有的濮阳钺继任大都督之位,然而那一年先帝格外器重步韶沄,直接让她一边统率镇西军,一边兼任大都督、安西四镇节度使。
当时,步韶沄三十九岁。
濮阳钺四十五岁。
步韶沄上任后,首先便是以雷霆手腕整顿军纪,以军法惩治几个部将,杀鸡儆猴,甚至有几个和濮阳钺并肩作战多年、感情深厚的老将,她也照杀不误。
尽管这样冷酷无情,但短短半个月,安西上下几万将士,皆遵她军令如山、莫敢不从。
濮阳钺心里有怨吗?
裴朔稍稍沉思,又查到,早几年濮阳钺全家老小几乎都随他迁到西边,但两年前,他家人已经来京城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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