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绣带了丫环修竹和翠竹随行,所以并不怕人说她和倪守信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她反倒是担心倪守信那边。
“小倪掌柜,你请我吃饭,要是传到你家娘子耳朵里,会不会产生啥误会啊?”江锦绣认真地问道。
倪守信略显尴尬,搔了搔头发说:“这个,我尚未婚配,并没有啥娘子可以产生误会的。”
江锦绣有些好奇:这小倪掌柜条件不差,为何尚未婚配呢?想来是眼光高吧?
她不是个多事的人,所以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倪守信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所以挑了个比较好的酒店,还选了个单间。
这样的话,就不怕有人看到会说闲话了。
但其实单间也就是用薄薄的木板隔出来,邻间说话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江锦绣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永安啊,这次领的银子你能全部给娘么?娘有些用场。“
她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隔壁难道是潘永安的一家子?
潘永安疑惑地问潘胡氏说:“足足有三十多两银子哩,娘要了去做啥?”
潘胡氏瞟了林彩花一眼说:“你妹子年纪也到了,我想给她说个人家,可不得及早攒些嫁妆钱?”
潘永安想想也是:他只有一个妹子。妹子出嫁,当然得有嫁妆。不然会被男方看不起的。
所以他点点头说:“成。”
林彩花想起潘青云曾经虐待自己的事情,心里很不服气,她斜了潘青云一眼说:“别忘了,这可是我的银子。难道就不应该问一下我的意见吗?”
潘胡氏切了一声,厉声说道:“你如今巳是潘家人了,人都是潘家的,何况银子呢?再说了,我在同我儿子说话,有你啥事儿?不要讨打了!”
潘青云更是火上浇油,慢悠悠地说:“对啊,我娘就是想用这银子给我做嫁妆;我哥也答应了,你待如何?”
林彩花恨得心头滴血,可是却没法发作出来,还得勉强自己说:“其实,你们就问了我,我的意见同永安也是一模一样的。”
潘胡氏和潘青云一起撇了撇嘴,异口同声地说:“所以喽,还要问你做啥?”
林彩花没了声音。
江锦绣晓得潘永安娶了个有钱却丑陋的二婚头;而且这妇人还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只是,这才没过多少时候吧?咋就被潘家给驯服了?
不过江锦绣听得出来,刚开始那句话,林彩花的语气中有不忿,有怨恨,有挑衅。
可是到了后来,她没有再抗争。
这表示什么?
林彩花终究斗不过潘家人?还是潘永安好手段,将林彩花这个母老虎变成了绕指柔?
总之,里头大有跷蹊。
倪守信见江锦绣侧着头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地开口说:“江姑娘,这家店的菜式还算精致,赏光用一点吧!”
江锦绣微笑着应了一声,这才拿起了筷子。
她有些担心,既然自己这边能听到隔壁的声音,隔壁肯定也能听见这边说话吧?
她没有猜错,果然潘永安听到这边传过去的江姑娘三个字,便竖起了耳朵。
因为他觉得女子的声音很是耳熟。
那男子的声音倒是没有听过。
就听得那男子又出声问:“江姑娘,冒昧问一声,你订制这么些陶瓶,是派什么用场的呢?”
倪守信见江锦绣两只秋水般的眼睛看着自己没有回答,连忙摆摆手接下去道:“江姑娘别误会,我不是想打听你的秘密。我只是有个建议,江姑娘的这些陶瓶,如果是销售或是盛物后出售,可以在烧制时加上自家的印记啥的,估计会更显档次……”
江锦绣听了,眼睛一亮。
她顾不得考虑隔壁的潘家人,压低了声音说:“哎,小倪掌柜你这个提议不错。我回去考虑一下,到时候再回复你。”
如果能在陶瓶上加上品牌名,再印上一个独特的标记,一来可以加深顾客的印象,使顾客对这个品牌产生忠诚度;还一个呢,可以防止有人仿冒,用些假冒伪劣产品来滥竽充数。
虽然江锦绣声音不大,但潘永安仍然听出来了。
不会错的,这分明就是江锦绣那个臭丫头的声音!
潘永安俊俏的脸稍稍扭曲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原状。
他恨死了江锦绣,他永不会忘记江锦绣曾经给过他的羞辱。
所以,如果能有机会给江锦绣制造点麻烦,他是绝不会手软的。
尤其是,如今没有张阿良护着她了,可能要好对付得多!
方才那个男子说啥?江锦绣订制了很多陶瓶?她要那么多陶瓶做啥?
而且那个男子是做啥的?他为什么会和江锦绣搞在一起?
哈,就晓得这死丫头不甘寂寞。
张阿良据说是病死了,她年纪青青的,难道从此一辈子不沾男人?
不可能啊,这不,短短时间里,又搭上了一个。
小倪掌柜,也就是说:男子开了个啥店铺……
是了,说不定江锦绣这些陶瓶,就是问这个男子订制的?
不得不说,潘永安的脑子还是挺好使的,他很快就通过只言片语,分析出了事情的本质。
潘永安停住筷子,凝神思索的样子,自然引起了潘胡氏的注意。
她大声说:“永安,你咋不吃啊?这么好吃的红烧肉,你不吃,可就全落进你老婆的肚里了。”
她拿眼睛剜了林彩花一眼,因为林彩花正挟起一块红烧肉往嘴里送。
林彩花气死了:这一家子人能上酒店吃香喝辣,难道不是靠了她?
结果她吃块肉,还要看婆婆脸色。
他娘的,真想弄包老鼠药来,一家子都死绝算了!林彩花不无怨恨地想。
潘永安没有接碴,他将头凑近潘胡氏,小声说:“娘,江锦绣那个死丫头在隔壁单间里,同个男人在吃饭。”
潘胡氏见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怨恨,不由得有几分疑惑。
不过呢,江锦绣当初那样讨好她,费尽心思地帮她做这做那,后来却突然一下就象换了个人似的,这也让潘胡氏十二分地不满。
她不但少了一个免费的丫环,许多事情都不得不自己亲自动手了;而且她还因为下河洗衣裳摔断了腿,足足在床上躺了一百天!
那个痛苦啊,她终身难忘。
这笔帐,潘胡氏记在了江锦绣身上。
要不是她不肯帮自己,又怎么可能摔断腿呢?
这个死丫头,诅咒她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