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的手就要摸上那座金刚的脸,沈念安忙喊他下来。
“阿丑,别找事儿,万一留灵族的诅咒真的存在,咱们今天只怕就走不出这座山洞了!”
哪知阿丑根本不听她的,伸指抚过佛像的脸,蹙眉看了片刻后,旋即跳下来走到沈念安面前,将手指上的东西呈给她看。
他摸下来的自然是佛像的“血泪”,只是并不剔透,反而夹杂了一些杂质。
沈念安瞧着有些熟悉,低头轻轻嗅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猜测。
“是朱砂?”
阿丑抿唇点头。
蛊七在旁提醒道:“你再看看你的鞋。”
沈念安垂眸看去,见鞋底沾了不少红色的泥土,想起龙大之前在宗二房中说到的事,恍然大悟。
“我们一路走来,遇到的都是黄土,只有进了山洞之后,因为视线昏暗,难以辨清脚下的路,所以没注意到这个情况。
而今这佛像上开始淌朱砂,朱砂又流到地上混进泥土中,自然就变成了红泥,如此说来,宗二昨天晚上来过这祭坛,他是在这儿遇害的!”
蛊七赞赏道:“不错嘛,单凭一点朱砂就能想到这么多,果然聪明,难怪连淮翊会看上你。”
沈念安拧眉不悦,“这种时候,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提到这个人?”
“为何不能提,反正说两句又不会死,顶多心里恶心一下罢了。”蛊七嗤笑道。
沈念安没好气地轻哼一声,扭过头懒得搭理他。
阿丑转过身又仔细观察那些佛像去了,每一座金刚都是不一样的,且手上拿着的武器也不一样。
怪异的是,其中一尊佛像手里居然什么都没有。
蛊七见阿丑站在佛像前一动不动,瞬间也觉出了不对劲。
“看来杀人凶器就是他手里消失的那个吧?”
阿丑轻轻点了下头,随后走开了。
他对那宗命案不感兴趣,来这儿只是为了查探留灵族的下落罢了,只是碰巧在这山洞里面发现了一些关于宗二被害的蛛丝马迹。
沈念安站在一旁分析道:“如果宗二是在这儿死的,那他什么时候来的巫影山?按照他遇害的时辰,他到山上应该已经很晚了,这巫影山上有诅咒,白天都很少有人来,更何况是晚上,如若没有人约他,他自己肯定不会来的,那又是什么人把他约到了这儿?”
蛊七闻言笑道:“你不是怀疑那位云容姑娘吗?宗二碰巧又喜欢她,男人啊,为了心爱之人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别说大半夜的上山了,就是云容姑娘想要他的命,恐怕宗二都愿意给她。”
沈念安却道:“我是怀疑她不假,但我先前在她面前提起宗二遇害一事时,她的反应明显不太对劲。”
先是怔愣了一下,之后又震惊地坐下,眸中紧接着出现了一抹怒意,这说明宗二的死在她意料之外。
至于昨晚约宗二上山的人究竟是不是她,还得试探过之后才能知晓答案。
这山洞内已经没什么可查探的了,除了这十座金刚佛像和一堆看不懂的字之外,别的也没什么了。
若想找到留灵族的下落,光靠这点儿线索显然是不够的。
“我们先回去吧,在镇子上多打听打听,兴许会有别的意外之喜。”
既然镇子上的人都知道诅咒的存在,就必然还知道别的事,她就不信打听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蛊七和阿丑对此没有任何异议,转身便出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山洞内待太久的缘故,下山的时候,沈念安突然觉得胸口堵得慌,想起在山洞内看到的东西,她还有些心存余悸。
阿丑一直跟在左右密切关注着她,生怕她会撑不住。
蛊七倒不觉得有什么,脸色比起上山时反而缓和了不少。
直到回到镇子上,听见街头巷尾闹哄哄的声音,沈念安才终于回过神来。
岂料还没平静多久,麻烦又接踵而至了。
行至他们落脚的客栈附近时,沈念安大老远就看见一群人围在客栈门口指指点点。
待离得近了,她看见一个衣衫破烂的老妇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号啕大哭。
“我儿是在这店里死的,凶手只可能是店里的人,各位青天大老爷,你们一定要查明真相还我们一个公道啊!”
几个官差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看着,而朔玉和阿昭他们则沉着脸站在另一侧,左右不见掌柜的和龙大的身影。
沈念安见状,蹙眉朝朔玉走去。
“怎么回事?”
朔玉气闷道:“宗二的家人来闹事儿,说凶手就藏在客栈里,非要官府的人把人都抓了!那掌柜的贪生怕死,居然把我们供出去,说我们才刚到这儿一天,宗二就死了,杀人凶手一定在我们之中!真是气死我了,早知那掌柜的是这么个货色,今早就不该帮他验尸,就让他以为宗二是被诅咒咒死的算了,总好过我们自己惹祸上身!”
沈念安知道朔玉心中不平,不过这事儿若真要说没有别的解决办法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宗二的家人为何在此闹腾,当真是悲痛儿子离奇死亡吗?
这应该只是一方面的原因,最重要的还是为了补偿。
宗二和龙大一样都是家中的顶梁柱,如今宗二突然死了,他一家老小下半辈子的生活就彻底没着落了,偏偏他又是在客栈出的事,在他的家人看来,这客栈多多少少也得补偿他们一些。
若是掌柜的不肯给,他们就闹,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到时候场面真闹大了,受损的还是这家客栈。
掌柜的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自私自利的把麻烦推到他们身上。
沈念安倒是不介意花钱免灾,不过她生来就不是个愿意吃闷亏的性子,那掌柜的如此恩将仇报,实在让人恼火。
思及此,她拔腿便往客栈走去。
守在门口的官差见状,毫不客气地伸手拦住。
“你是什么人,我们家祝捕头正在里面办案,不想惹麻烦就赶紧给我退下!”
沈念安敛容笑道:“我是这春风楼里的住客,这客栈出了命案,我自是住不下去了,可我昨天来的时候直接给掌柜的付了一个月的房钱,你们总得让我进去把钱要出来吧?”
地上哭闹的老妇听见沈念安的身份,忙不迭地冲上来抓住她。
“几位官爷,你们听见没有,她是这儿的客人,她也有份害我儿子,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她抓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