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安抿唇道：“元宵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从小到大都被裴寂教得很好，虽然才只有六岁，但心智已经比同龄孩子成熟许多，哪怕没有爹娘在身边，他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至于我，我和别的当了娘的女子也不一样……”
至于寻死觅活这种事，她做过一次已经够了，那时候冲动不理智，如今回过头想想，确实挺傻。
而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不过她并不打算跟娘亲说太多，若是知道她要去南疆寻药，娘必定会阻拦她。
不过临别之前，还有一件事情，她想向娘问清楚。
“娘，有一个人，我想跟您打听一下。”
李红英不答反问：“你想问燕北国师？”
“您、您怎么知道我想问他？”
沈念安心里着实震惊，娘亲也太厉害了吧？她才张了下嘴而已。
李红英启唇笑道：“傻孩子，娘是在这儿带发修行，又不是真的与世隔绝了，燕北那边发生的事，我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沈念安心中一动，突然有些惭愧。
“这么说穆大叔和努达他们的事，您也知道了？”
李红英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沈念安更觉愧疚，“是我没能保护好他们，您把明理堂交到我手里，我却连自家兄弟都护不住，我辜负了您的期望……”
李红英忍不住叹道：“念安，死生有命，谁都不想发生这种事，你不必自责，你以为当初因为我的过失而牺牲的兄弟就少吗？娘像你这般年轻的时候，甚至还不如你。”
沈念安追问道：“那连淮翊呢？他就是娘当年救下的少年，后来您又把他送给别人抚养了，可如今他却摇身变成了燕北国师，这些年您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李红英闻言又是一叹。
“他当年离开明理堂后，我便与他断了联系，我也没想到他居然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或许、或许很多事情在冥冥中早有征兆吧……”
沈念安听见这话，疑惑地皱了下眉。
“娘，您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李红英对眸望向她，凝声道：“我当年之所以把他送走，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明理堂查到他的身份不普通，虽然我至今都不清楚他具体是什么身份，但我们当年遇到他的时候，他是一路从南疆逃到了燕北，且一路上还有人在追杀他。
后来、后来明理堂有个弟兄偶然间发现他身上有一个神秘图腾，那是南疆一个古老部落独有的标志，外人一旦沾上这部落的人，皆要惹上大麻烦，那时候明理堂才刚刚在燕北立稳根基，我绝不可能因为他一个人而搭上整个明理堂，只好把他送走了。”
“神秘图腾？”
沈念安凝神听着，眉心拧得更深。
“什么样的图腾？他又出自什么部落？”
李红英抿唇摇头，“南疆是个神秘之地，外人对南疆知之甚少，只能深入查探，我曾经也想过派人去南疆一探究竟，但派去的人回来之后皆是一无所获，问南疆镇子上的百姓，他们都说自己从未听说过什么古老部落，这便是最奇怪的地方。”
沈念安奇怪道：“那明理堂的兄弟当年又是如何得知连淮翊就是那部落里的人，单凭一个图腾？既然南疆本土人士都不知道这个部落，咱们的人就更不可能知晓才对。”
李红英凝眉道：“念安，娘虽然一手创建了明理堂，但有些事情也并非全在我掌控之中，我们当年之所以识破连淮翊的身份，实乃偶然，你若想知道更多内情，娘也没办法细细告诉你。
我只知道，这个人没我当年想象得那么简单，这也是娘此生唯一一次看走眼，如今回头想想，即便我们当年没有救下他，凭他一人之力也完全可以自救，只是我们当时都被他刻意伪装出来的表象迷惑了。”
沈念安当然知道连淮翊不简单，不然裴寂也不会出事了。
以裴寂的武功，断不可能连几支冷箭都躲不过去，所以当时除了露面的那些刺客之外，必然还有一伙人躲在暗处静等时机除掉裴寂。
不过眼下细论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看来若想打听到连淮翊的根底，他们还必须得深入南疆才行。
李红英一眼看出她的心思，拧眉道：“念安，你与裴寂在燕北发生的事，我多少也听说了一些，其实娘心里也认定裴寂的死和连淮翊有关，只是南疆并非寻常人能去的地方，你想拿捏住他的弱点为裴寂报仇，绝非一件易事，还是……”
沈念安不等她把话说完便轻声打断了。
“娘，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但我的性子您是最了解不过的，一旦认定的事，绝没有转圜的余地，所以我必须去南疆！”
不单单是为了调查秘辛，更是为了裴寂。
她倒要看看，那地方究竟有何玄幻莫测之处，居然连明理堂和裴寂的势力都探查不到。
李红英听着她认真的语气，心知自己无力再劝，默叹一气后，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平安符交给她。
“这是娘闲暇时做的，你随身带着，求个安心。”
沈念安向来不信这东西，不过这毕竟是娘的一番心意，她不好拒绝，只得收下了。
李红英眼见天色越来越晚，就让沈念安留在这儿睡了一夜。
翌日一早，沈念安是伴着寺院的钟声醒来的。
阿昭和朔玉他们已经整顿好在寺外等她了，沈念安匆匆洗漱好，又陪李红英吃了一顿简单的斋饭，这才动身告别。
李红英送她出门，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念安，此番去南疆，你万事一定要多加小心，我知道我拦不住你，裴寂是你的心头好，你为了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但娘只盼你遇到危险时多想想自己，千万要顾好自己这条命。”
沈念安郑重点头，“嗯！娘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说完，她便纵身上了马。
李红英挥着手依依不舍的同她道别，直到一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她才折身回了寺院。
阿昭找的几个护卫都是先前埋伏在边境的暗桩，武功虽然比不上沈念安，但各有各的绝妙本事。
沈念安上马的时候大致瞅了他们一眼，视线落在一个五官平庸、身形高大的男人身上时，目光下意识顿了一下，只觉这人给她的感觉有些怪，不过她也没细想那么多，直到下山之后才向阿昭打听起那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