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沈念安眨着眼睛装作一脸天真的模样问：“明若姑娘，你说的明理堂又是什么，我、我不知道啊……”
明若怒不可遏道：“死到临头还嘴硬，我看你是非得吃点苦头才会说实话了！”
沈念安见她又要来硬的，脑海中灵光一闪，赶在她下令之前慌忙出声。
“明若姑娘，劳你把吴院判叫出来，我有话问他，到时候你自会知道我是清白的！”
明若根本不听她的，执意要护卫进来把她拖出去。
裴寂眯起眼睛适时开口。
“明若姑娘，何不听听她的辩词，如果她真是冤枉的，你却不分青红皂白的把她杀了，结果只会白白便宜了真凶，要知道那人还躲在背后，难保她下次不会使出更毒的手段谋害国师，到时候你是不是打算再找一个替死鬼泄愤？”
明若固然和他不对盘，但不得不承认，他这话确实在理。
没错，如果这样就把沈念安杀了，确实太容易了。
若沈念安当真是明理堂的人，那她要对付国师大人，出手必然是一击毙命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痛不痒的，还把她自己暴露得彻彻底底。
明理堂再不济，也不可能派个如此蠢钝的人过来。
若她真把沈念安杀了，才真是便宜真凶了。
思及此，明若深吸一气，强迫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她是关心则乱，因为怕国师有损，所以才会着急到忘了思考。
这会儿平静下来，仔细想想，这件事确实有很多疑点。
有疑点，那就得弄清楚。
虽然她对沈念安印象平平，但也绝不能因此就冤枉一个人，不然就是对国师大人不负责。
如是想着，明若缓缓收起面上冷意，对沈念安说话的语调平淡了不少。
“如果你真受了冤枉，那你待会儿最好有办法真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否则没人救得了你。”
沈念安重重点头，“我知道！”
明若轻吐一气，随后进去将吴院判请了出来。
沈念安在心里默默斟酌片刻，旋即启唇。
“吴院判，请问您是如何得知国师大人所中的药乃是腐皮粉的？”
吴院判抿唇道：“那是御药房的一个御医从宫外带进来的，我自是一看便知。”
沈念安挑眉道：“也就是说，满宫上下，只有御药房才有腐皮粉了？”
“这是自然。”
吴院判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了，他是个老腐朽，有着严格的等级观念，打心里瞧不上宫里的宫人们。
若不是看在国师大人的面上，他连看都不会看这宫女一眼，更别说帮她自证清白了。
一个卑贱宫女罢了，死就死了，没人会记得的，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下人。
沈念安看出吴院判对自己的态度，目色一凛，依旧是不慌不忙的语气。
“既然如此，那存在御药房的腐皮粉和解药可有定数？”
吴院判拧眉道：“一瓶腐皮粉配一瓶解药，这都是有定数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沈念安还没开口，裴寂已经淡然启唇。
“如果有人偷偷从御药房拿走了腐皮粉栽赃嫁祸，必然不会带走解药，因为腐皮粉不是用在自己身上的，解药便是多余的。
但明若姑娘方才之所以质疑沈姑娘，其实是怀疑她先服下了解药，然后再把腐皮粉抹到国师的衣服上，如此一来，那腐皮粉对她就没用了，她自然不会出现症状，所以眼下只需去御药房查查腐皮粉和解药的数量，一切便一目了然了。”
明若想到的也正是这一点，若不是沈念安突然问起了这个，她还真想不到。
看不出来，沈念安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吴院判，劳你亲自回御药房一趟查查这腐皮粉和解药的定数了。”
吴院判愣着神，显然还没明白查这个有什么用。
不过国师大人的近侍都亲自开口了，他不能不应，毕竟这位明若姑娘可是倍受国师大人器重的人。
颔首应下之后，吴院判便背着药箱回御药房了。
明若的视线在沈念安和裴寂身上来回扫过，突然在两人身上看到了一股说不上来的和谐感，让她觉得很奇怪。
“裴护卫和沈姑娘认识？”
沈念安听得心上一紧，刚要摇头拒绝，裴寂已淡笑出声。
“看来明若姑娘记性不太好，两天前，我在观花园附近巡逻，恰巧遇见了迷路的沈姑娘，就好心帮她指了回浣衣房的路，你就是在那儿把国师的衣服交给她的。”
明若当然还记得当日的情形，但她问的却是在此之前。
“如此说来，裴护卫该不会是特意带着吴院判来救沈姑娘的吧？”
沈念安闻言皱眉，这明若姑娘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裴寂却眯起眼睛笑着反问道：“我究竟为何而来，明若姑娘当真不清楚吗？王上很惦记国师的身体，他可得好生顾着自己才是，毕竟这宫里不盼他好的人太多了。”
明若迎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顿时打消了心底的疑问。
她也真是魔怔了，这裴慎之是为了王上而来，怎么可能会和浣衣房的一个小宫女扯上关系。
裴慎之是王上的人，对王上忠心耿耿，哪怕王上六年前毫不留情的将他赶出王庭，如今回来之后，他真正效忠的也只有王上。
先前国师大人也不是没动过拉拢他的念头，最后也不知出于何故又放弃了。
或许是早就料到裴慎之是块翘不动的硬骨头，所以也懒得动那个心思了。
不过这裴慎之也真是够不识抬举的，王室都式微成那样了，他继续跟着王上能有什么前途。
凝神间，吴院判又匆匆从外面回来了。
他先是怪异地看了沈念安一眼，随后又看向明若。
“明若姑娘，我回御药房查过了，腐皮粉少了一瓶，但是解药却一瓶未少。”
沈念安闻言，跟着吐声。
“明若姑娘，这下你总该相信我了吧，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如果我真想谋害国师，即便再蠢也不会用这种不痛不痒的法子，岂会让你们轻而易举的就发现此事是我做的，这摆明是浣衣房有人栽赃嫁祸。”
明若敛容笑道：“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是谁在背后玩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