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见她都同意了，就更不会有什么意见。
对他而言，只要涉险的人不是她，别的什么人他根本就不会在意。
贺今朝就是个局外人，管不了别人家的家事，撇着嘴冲沈朝臣耸了下肩。
沈朝臣轻笑一声，向裴寂告辞之后，便坐着马车去了沈家。
沈府的管家见他回来，面上着实吃惊，但也没说什么，忙不迭地把人请了进去。
“老爷在后院，他还不知道大少爷回来了，我这就去请，大少爷在此稍等片刻。”
沈朝臣眉眼一动，伸手拦住他。
“不必了，我自己去吧，难得回来一趟，我想先去寿喜堂拜见一下祖母。”
管家想着沈朝臣毕竟不是什么外人，当即点头答应了。
六年了，自从大老爷出事之后，大少爷就离开了沈家，虽然一直还住在京城，但是未曾再踏进沈家一步。
其实他心里还是挺想念大少爷的，毕竟大少爷是他看着长大的。
六年不见，大少爷不光模样变了，气质也变了不少，人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了。
如今二少爷走了，沈家后继无人，大少爷肯回来也是件难得的好事儿。
只是他与老爷之间的心结，怕是没那么容易解开。
管家见沈朝臣渐渐走远，摇摇头，转身去库房了。
沈朝臣走了一段路，回头见没人跟上来，转道去了芳华园。
刚刚与管家寒暄的时候，听说沈玥早就搬到芳华园住了。
其实无论庶女还是嫡女，在二叔眼里根本就没什么区别。
都是女儿，都是为了沈家前程考虑的罢了。
甫一行至芳华园门口，沈朝臣一抬头就看见院子里站着两个人，正是沈水北和沈玥。
他晃了下神，闪身躲到一旁。
父女俩说话的声音不大，恰好能让沈朝臣听见。
只听沈水北宛如慈父一般语重心长道：“玥儿，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但我当时确实没有别的选择了，无论如何，我只希望你能明白，父亲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沈家好，你、你能体谅父亲吗？”
沈玥眯眼冷笑。
“拿自己的女儿做牺牲品，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为沈家好，父亲可真伟大啊，可你真正为的难道不是沈秋珩那个死人吗？”
沈水北见她言语犀利，心里顿时有些不高兴。
“玥儿，你怎能说出这种话，父亲什么时候为了你二哥而牺牲你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沈家！”
“为了沈家？呵……”
沈玥轻嗤一声，看向他的眼神中尽是冷漠。
“父亲居然也有脸说出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当日你在郑立那儿是如何放弃我的，真以为我不清楚吗！”
沈水北闻言一震，没想到她居然会知道这些。
难道郑立将他们之间的所有事都告诉她了？
沈玥见他面露异色，冷笑道：“父亲不必这般看着我，放心，你想做什么，我一个字都不会透漏出去，我如今只想知道，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竟然可以让你毫不犹豫地把我奉献出去，可以让你眼睁睁看着我任由那个混蛋玩弄！”
沈朝臣听见这话，心里立时一顿。
沈玥不是意外失踪的，而是在二叔的授意之下！
怎么会这样，二叔怎能做出这种事，那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院子里，正在对峙的父女俩都未察觉到他们的谈话已经被人听去了。
沈水北一脸愧疚地看着沈玥，身子微微颤抖，明显有些支撑不住了。
“玥儿，不是这样的，父亲不知道你会……郑立明明答应过我，他一定会善待你的！”
沈玥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却一阵阵犯冷。
“父亲也是过来人了，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如果你都猜不到的话，又怎么可能会突然跑到郑立那儿要人，你难道不是早就料到了他会对我做什么吗？
可你最后还是妥协了，丝毫不在意我的死活，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为什么今生要遇见你这样的父亲，你根本就不配为人父！”
话音刚落，空气中突然响起一记响亮的巴掌声。
下一瞬，沈水北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沈玥红肿的半边脸，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玥儿，我……”
沈玥捂着脸眯眼冷笑。
“父亲，您知道您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错事是什么吗？”
沈水北愣愣神，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沈玥面无表情道：“您这一巴掌打得太晚了，在我刚出生的时候，您就应该直接把我扔进井里活活淹死！”
沈水北见她到这时候了还在说气话，也没耐心跟她继续僵持下去了，拂袖一挥，转身就走。
沈朝臣躲在冬青树后面没让他看见，眼见沈水北阔步去了书房，他才悄悄探出身子，掩着满心的震惊离开了。
管家见他刚来没多久就要走，心里不免诧异。
“大少爷没见到老爷？”
沈朝臣一本正经道：“禄叔，别告诉家里人我回来过。”
管家闻言不解，“大少爷，您这……”
“拜托了！”沈朝臣煞有介事地握住他的手。
管家见状，心里实在拒绝不了，只得点头。
“大少爷，您走吧，日后想回来的时候只管来找老奴，我那儿还收拾了一些大老爷的东西，都是背着老爷偷偷藏的，这六年来我一直都想交给您，只是迟迟找不到机会，日后若有空再来，您知会老奴一声，我好提前把那些东西整理一下。”
沈朝臣疑惑道：“什么东西？”
管家抿唇道：“都是一些书信，还有大老爷生前看过的书，不值几个钱，只是老奴想着把这些东西留在身边，也算是有个念想。”
沈朝臣回头看了眼沈家大门，神色慎重道：“那我改日来找您拿。”
管家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了。
沈朝臣不敢在门口逗留太久，同禄叔道别后便坐上马车离开了。
他先去了定安王府，将自己听到的事告诉了裴寂和沈念安。
沈念安听后大怒，“二叔怎能做这种事，沈玥可是他仅有的女儿了，他这是想让沈玥也跟沈家离心不成！”
裴寂的反应倒没她这么激动，但是他却从沈朝臣的话里听出了另一层信息。
“郑立是谁？”
沈朝臣轻轻摇头。
“我从未听说过这人，应该与沈家没什么关系，而且从二叔和沈玥的谈话上看，二叔似乎很忌惮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