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是为了让你长记性,看你往后还做不做这般危险的事。”裴寂一本正经道。
沈念安斜着眼轻嗤,“裴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情趣啊,我做秋千就是为了和元宵一起玩儿的,你真是没劲透了!”
裴寂抿着薄唇没说话,抱着她的两只手却不自觉地收得更紧了。
沈念安没有察觉,一路上还企图对他进行说教,以便让他意识到自己刚刚究竟犯了一个什么样的错误,然后真心诚意地向她道歉。
哪想他就是不接她的话,不理她也就算了,到了关雎院之后,竟然还让阿昭把秋千架给拆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沈念安那暴脾气再也没忍住爆发了。
“裴寂,你讲讲道理好不好,刚刚我被你害得从秋千上掉下来,我都没怪你什么,你竟然还敢拆我的秋千架,我跟你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你要是看不惯我大可直说,或者一纸休书休了我也行,大不了我不当这个定安王妃就是了!”
裴寂无动于衷了一路,终于被她最后一句话激怒了。
“沈念安,你往后若是再说一句休妻之言,信不信我把你的腿打断!”
沈念安认识他六年,还是头一次见他说这么重的话,以前他就是再讨厌她,也不过是让她离他远一点儿而已,方才她不过就说了句休妻罢了,他干嘛这么大反应啊,难道是不想休了她?
一想到这个可能,沈念安又不禁困惑起来。
裴寂以前明明义正言辞地说过不喜欢她,那她要求休妻,应该正得他心才对,他怎么又不乐意了?
虽说他这般反应,让她又意外又窃喜,不过真的让人很困惑啊!
裴寂无视她脸上露出来的情绪,面无表情地将她放到床上后便离开了。
桃儿缩着脖子在一旁站着,被裴寂身上冷冽的气息吓得险些晕过去,直到他离开后才长长松了一口气,随后走到床前苦口婆心地劝起沈念安来。
“王妃,您往后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王爷对您的好,您怎能装作无动于衷呢,您不知道这上京有多少千金小姐排着队想取代您呢,哪怕给咱们小公子当后母也在所不惜!”
沈念安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那怎么成,元宵是我亲儿子,只能有我这一个娘,老娘还没死呢,谁敢取而代之!”
桃儿欣慰道:“所以啊,您可千万不能再把休妻一事放在嘴边了。还有那秋千架,今儿个您要做的时候,奴婢便觉得不妥,因为您以前就从秋千上摔下来过,当时把王爷吓得不轻,所以王爷今日的反应才过激了些。
不过奴婢看得出来,王爷心里是极在意您的,您就是再生气,也绝不能说什么休不休妻的,这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您的笑话,万一王爷一气之下真把您休了,您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
桃儿这话说的全是赤裸裸的现实,偏偏让沈念安有一种悲凉感。
是啊,父亲已经没了,母亲远离上京清修,偌大一个京城,已经没有她沈念安的家了,除了定安王府,哪里还能有她的容身之地。
若是裴寂真把她休了,二叔那一家子豺狼虎豹只怕会恨不得把她扒皮抽筋,一口吞了才高兴。
“桃儿,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沈念安躺在床上,很是难受的揉了揉眼睛。
裴子推默默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温言安慰道:“母亲,孩儿会永远陪着您的,不管您去哪儿,我都一直跟着您。”
沈念安闻言,简直要感动哭了,眼泪汪汪地抱住裴子推,好一番母慈子孝的画面。
比起这母子俩,裴寂就显得孤独多了。
从关雎院离开后,他便径直回了榭舫,他的随身之物一个月前已经搬到沈念安那儿去了,所以这榭舫如今只当作处理公事所用,乍一进来,不免显得有些冷清。
阿昭跟着他进了书房,见他坐在椅子上出神,犹豫着开口。
“王爷,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裴寂淡声道:“不当讲就不要讲。”
阿昭喉中一噎,在心里暗忖片刻,还是忍不住说了。
“王妃如今同之前已经不一样了,再也不会想方设法地离开您,属下以为王爷不必过于紧张,今日那个秋千架,王妃确实是自己想玩儿才求着属下做的。”
他知道王爷是关心则乱,可他只担心王爷这么做只会适得其反。
王妃荡秋千确实让王爷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毕竟这王府里以前确实是有秋千的,不过那时候的王妃不是为了玩儿,而是为了逃跑,所以王爷今日那般紧张,也确实在情理之中。
可是王妃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啊,王爷偏偏又没办法解释,如今闹成这样,反而难收场了。
这事儿闹的,简直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裴寂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也不知有没有把阿昭的话听进去,久久都没有开口。
过了一会儿,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管家前来通禀,说是沈家二小姐求见王妃。
裴寂闻言,脸色立时变得更难看。
“让她走,当定安王府是什么地方,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
管家却道:“王爷,陪沈二小姐一起来的还有汪太傅的嫡孙女,这实在是不好把人往外面推啊。”
汪太傅的嫡孙女,汪清荷?
她来做什么?
裴寂微不觉察地皱了下眉,刚要起身,转念一想,又抿唇坐了下去。
阿昭见状不解,“王爷,您这……”
“带她们去见王妃。”裴寂沉声做吩咐。
阿昭却犹豫道:“这沈家先前才从王妃手里吃了瘪,如今沈二小姐登门拜访,必然有诈,而她和汪小姐的关系又素来不错,今日两人一同上门,王爷就不担心她们会对王妃不利吗?”
裴寂斜眼瞥他,“在定安王府惹是生非,你觉得她们有几颗脑袋够砍?”
阿昭拧眉道:“话虽如此,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王妃她……”
裴寂轻笑一声,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话。
“如果沈念安真那么容易被人欺负了去,她便不是沈念安了。”
阿昭听罢,想想他们王妃这一个月来的行径,一时放心了些,只得奉命将沈流云和汪清荷领去了关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