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桌上的晁知府笑:“我在汴京的时候,也听过他们三位的名声,没想到圣人竟然把他们派过来了。”
那是出了名的轴,出了名地喜爱钻研。
但这种事在朝堂上还属旁门左道,不值一提。
晁知府当时自身难保,他们都属于边缘性人物,没想到在这却见面了。
纪彬笑:“有能力就好,什么名声不名声,反而不重要。”
那夏武将却摇头:“可您的名声却尤为重要。”
夏武将过来,自然对纪彬大夸特夸,边域那边纪彬必然是纪先生,都不敢直呼大名的。
再说他看了看柴力,又想了想自家老娘,哪个不是靠着纪彬照拂。
看柴力的时候,夏武将还看到他家怀孕的娘子,怎么这么好的福气啊!娘子这么好看!
自己在军中多年,可都在打光棍!让人羡慕!
这说的当然是燕芷游,燕芷游这会跟引娘在说小话,大多讲的是她生辰时自己不能来,因为那会还没坐稳。
现在已经四个月,可以出来活动,她们两个一定要常常聚。
常聚是肯定的。
工部的人已经来了,后续的安排肯定也会跟上。
等到这次的船队出发,纪彬引娘,再带着陈乙工部等人,就要前往海太城,去海太城开他们的船厂。
这话一说,兴华府晁知府跟海太城柴力同时看见纪彬。
两人都没想到,官办船厂,竟然要开在海太城?
晁知府直接道:“兴华府路修得好,地方也多,其实在兴华府就挺好的。”
作为知府,他肯定知道一家船厂能给当地带来多少就业,开在兴华府城里更好啊。
而柴力却道:“要是樊城主知道,肯定特别高兴。”
晁知府跟柴力对视一眼,随即都挪开视线。
算了,他们两个一个文官,一个武官,没必要争。
但这也说明了,纪彬选择把船厂开在哪,对哪个地方的经济都有帮助。
现在兴华府能恢复的那么快,一个是因为恢复民生恢复得快,二是因为纪彬及时拉来那么多作坊注入活力。
可想而知,只要再走几次船运,兴华府绝对能繁荣起来。
晁知府心里都有数的。
可隔壁的海太城人却越来越少,能来兴华府干活的都来了,能把家人接过来的,也都接了。
海太城城主樊海钧每天愁得掉头发。
但也没什么用啊,靠着纪彬拨过来的作坊活计,大家也只能糊口而已,根本留不住人。
一个城市连人口都留不住,那真的谈不上发展。
这事连柴力都听说了,所以方才开了口。
但柴力知道,他都没必要说,东家做的决定,肯定深思熟虑,谁劝东家,都会被东家说服。
果然,纪彬看着晁知府笑道:“毕竟是官办船厂,所需的地方肯定很大。兴华府城里也没什么合适的码头,反而是海太城合适,既有天然港口,又有树林环绕,最适合做船厂。”
“海太城也是您的辖内,都一样的。”
是了,晁知府不能只想着兴华府城内啊,海太城也是您地方。
晁知府有些羞愧,但他确实想把兴华府搞得繁荣一点,之后才有精力顾着海太城。
此时被纪彬一点,当下点头,算是同意了。
一顿饭的时间。
重要的两件事都定下来。
先是护卫们跟火长他们认识,并搞好关系。
然后是船厂选址,定在海太城。
那海太城城主樊海钧人在家坐,福从天上来,也算没白费他最近亲自教孩子们读书的精力了。
现在只等着船只离开,纪彬送走卢益赖亚,让他们跟着骆家船队后面,运东西到汴京一带,这些船只出发,他也就能安心去海太城了。
事情一件件地做,也算有条理。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这顿饭吃完,晁知府忽然意识到,纪彬是不是早就想好了,在这杯酒释兵权呢。
也不对,杯酒释船厂呢。
纪彬这种能人,肯定知道船厂的重要性,也知道自己想让船厂留在兴华府城内,可顺着这事,直接解决了?
这人厉害啊。
不过晁知府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拿新皇把工部的人拨过来做纪彬手下这种事,他都明白纪彬在新皇那的重要性。
肯定只想着跟纪彬交好,半点没有旁的心思。
他要不是有这种想法,人早没了。
晁知府回家,严庆云柴力又跟夏武将聊了聊,这夏武将明日就要回邑伊县,然后启程去汴京。
在他口中,知道了边关的情况,那边一切都好,否则他也不会回来的。
他们两个指挥使也要回各自营地驻守,这次出来也是请了假的。
纪彬送走他们,只觉得大家好像越来越忙。
不过忙是好事,忙说明都在进步。
只是柴力跟燕芷游走的时候,满眼的期盼,想让纪彬引娘赶紧去海太城,他们真的想让他们过去啊。
四个人关系那样好,这几年里,还少有分别这么久的。
旁的不说,柴力在外人面前还好,自己人跟前还是跟纪彬东家。
这就说明他们之间的情谊深厚。
纪彬笑:“以后我过去,还要麻烦你们很久。这次可是我们借宿到你家了。”
柴力立刻道:“尽管住,住多久都行。”
燕芷游跟着点头,显然极为同意。
“快了,下个月就过去。”纪彬又道,“这件事也同樊城主说一声,省得没个准备。”
“一定,他知道这件事肯定高兴。”柴力跟燕芷游离开。
不止樊城主高兴,估计连海太城百姓们都高兴。
纪彬去哪都意味着希望,意味着发展啊。
樊城主每次想到海太城都会愁眉苦脸,估计没有比他更惨的城主了吧。
听说万知县那边辖内三四千人呢,比他这里可好多了。
纪彬笑着送走他们,他既然说了会去海太城,那一定会去的,让大家放心好了。
接风宴后,货物还在陆陆续续搬运,纪彬也去了船上看了看,那十个护卫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在帮忙搭把手。
纪彬一过去,几个人立刻高喊纪先生,倒是把纪彬吓一跳。
纪彬道:“也不用喊什么纪先生,喊我纪彬,或者喊东家都行。”
听着比纪先生要舒服啊。
领头的柳行憨笑:“您在我们心中,就是纪先生。”
这绝对是尊称!
纪彬无奈,只好随他们喊,再有三四天,船只就能装满,很快就能出发了。
只是纪彬再回家的时候,却听见引娘似乎在厅堂跟人聊天。
走进来一看,这人竟然有些眼熟。
这人见到纪彬立刻站起来,满脸的紧张。
引娘提醒道:“他就是纪舸。”
纪舸?
纪彬立刻想起这个名字。
去年那会,他们纪滦村有两个少年去考秀才,一个十七,一个十五。
十五那个考上了,如今在官学读书,这个十七的,今年十八,他是没考上的。
家里似乎是在纪滦村开了间小食肆。
纪彬笑:“怎么来兴华府了,是有什么事吗?”
要说纪滦村的村民们心里都有数,有什么事都不会直接麻烦到他这里,多是去找里长帮忙。
里长那实在不行,才会寻到他这里。
纪舸看着这位同村堂哥,下意识摇头。
引娘却笑:“从纪滦村走过来也不容易,先去休息休息吧。”
虽说古代的十八岁少年应该成熟不少,但到底还只是个毛头孩子。
现在有陈乙带着下去洗漱吃饭。
引娘才跟纪彬说了刚刚知道的情况。
原来纪舸今年四月份再次参加童试,六月份出成绩的时候,他还是没考上。
家里还好,但周围邻居变得冷嘲热讽,特别是同去参加考上的,比他还小两岁那位更是看不起他。
那小孩原本还算个好的,但考上秀才之后,脾气日渐大起来。
两家离得又近,一家是开了小食肆,家里赚钱多一些,但孩子学习不同。